“行了，行了，趕快做飯去，我們可都等著吃呢?！?/br>
    倆孩子的mama了，被說的臉頰飛紅。絲絲趕她們去做飯，于解放返回廚房時回頭瞅她一眼，那目光讓她又得意又羞澀。

    滿滿的欣賞中夾著侵略性，與有榮焉，自豪與自己的眼光。

    開飯前要放炮，如今住樓房這個任務就交給了白芷小朋友。小姑娘穿上棉襖拿上炮下樓，回來時身后多了個小尾巴——李勝利。

    小男孩有些靦腆，站在白芷身后略顯局促。他身上就穿了薄線衣，腳上趿拉著拖鞋，可見不是外出的裝備。

    “進來，”于解放對著旁人一開口自帶一股命令式語氣，小男孩下意識的向前一步?！澳惆职帜?？”

    “值班?！被卮鹆藛栴}，他停頓一下解釋：“家里有餃子，也有其他吃的。我出來倒垃圾沒拿鑰匙，門不知怎么回事關上了?！?/br>
    “坐那兒跟白芷他們玩兒吧。我等會兒給你爸打電話，讓他送鑰匙回來?！?/br>
    “是?！?/br>
    小男孩身子一凜敬了個禮，活脫脫一個小戰士。真是龍生龍鳳生鳳，長在大院兒里天生自帶的技能。

    午飯小男孩在這邊吃的，下午跟白芷一起跑去隔壁老劉家玩。趙老太給他穿了件大人的棉襖，雖然寬大但很保暖不影響他玩。換上白芷的棉鞋，孩子們跑上跑下的瘋，外頭砰砰的炮聲不時傳來。

    石燕看哥哥jiejie們在瘋玩，她在家里急的抓耳撓腮，恨不能自己生出翅膀飛下去?？上缃駝偰軗u搖晃晃走兩步，離自己跑著玩且早著。

    “mama?！?/br>
    這不，急的喊mama了?？唇z絲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小家伙將目光移向于解放。

    “爸爸?！?/br>
    閨女叫了，于解放過來親一口。臥室里拿出小棉被給她裹上，準備抱她下樓。

    “石竹，爸爸抱jiejie下樓，你要去嗎？”

    一邊給大閨女裹被子，一邊轉頭問小閨女。石竹小家伙沖爸爸笑，摟著mama脖子表示對外頭不好奇。

    于解放抱著閨女到外頭玩，和上來串門的甜甜錯身而過。家里人多先聊一陣打起了撲克，絲絲抱著石竹一點兒不影響發揮。

    晚上吃飯時孩子們都回來了，李勝利拿起筷子問他爸什么時候回來。于解放這才想起忘打了，起身到茶幾那邊打電話。

    “沒找到你爸，晚上就在這兒睡吧?！?/br>
    書房里撐起行軍床，鋪好被褥讓小男孩睡。絲絲他們都躺下了，客廳電話響起。于解放起身去接電話。

    “喂，我是于解放?！?/br>
    “我兒子在不在你家？”李成風的電話，看來是忙完了想起兒子還獨自在家。電話沒人接打到了這邊。

    “在。出去倒垃圾被關外頭來了?！?/br>
    “哦，謝謝。那孩子拜托你們了?！?/br>
    “不用客氣，你放心忙你的?！?/br>
    男人間話語簡潔明了，說完掛上電話準備回房睡覺。剛走出幾步電話又響了，接起來問的問題跟剛才一模一樣。

    “我兒子在不在你家？”洪敏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

    “在?！?/br>
    于解放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洪敏聽完什么都沒說掛上了電話。他放下聽筒轉身回屋，坐炕上抱起大閨女跟她玩。讓她在自己身上蹦。

    “兩口子先后打電話，看來都還是關心孩子的?！?/br>
    “洪敏沒要求跟兒子通話？”

    “沒?！?/br>
    “說不定現在給李成風帶電話，倆人隔著電話線吵架呢?！?/br>
    “不會吧。為什么??？”

    “因為孩子在咱家啊，因為李成風沒照顧好?！?/br>
    “扯淡?！?/br>
    于解放不以為然，絲絲笑笑不再說這些。大家一層樓住著，遇到事兒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觀，可人家兩口子的感情問題旁人不用cao心。

    “老家好長時間都沒來信了，也不知道她們咋樣了。等郵局上班后給老三家寄回去三十塊錢吧，讓他給幾個娃娃交學費?！?/br>
    于解放點頭?！按笊┘依隙衲陰讱q？”

    “過年十二了，跟著meimei在讀二年級。以前沒學校沒辦法，如今國家普及教育，怎么也讓孩子們都識字。要是能考上，咱就繼續供她們讀初中?！?/br>
    “嗯。錢省省都有了?！?/br>
    “小學一學期兩塊，一年四塊錢，其實真沒多少。平時用的石板石筆可以一再重復利用，花不了多少。大嫂是覺得孩子上學就沒法下地掙工分了，所以才一再反對。不過被爹訓了后，她倒是不再攔著?！?/br>
    “石燕石竹如今吃奶也少了吧？我回來這幾天白天看她倆基本不吃，晚上才喝了奶睡覺?！?/br>
    “快滿一周歲了，特喜歡吃飯。娘照顧的細心，一天好幾頓的給做輔食，倆人吃的挺高興?！?/br>
    “我還以為你為了省錢，把倆寶貝的奶給減了呢?！?/br>
    絲絲白他一眼，于解放呵呵賠笑?！拔沂菗募依锶硕嚅_支不夠，真要是難為你一定告訴我，我來想辦法?！?/br>
    “夠用的。你如今領八級工資，差一點兒二百六。加上我的小一百，一個月三百多，會過日子的女人每月都能攢下一筆?！?/br>
    “不用攢，過的寬松舒服些。我以前在前線，閑下來的時候就會想，以后要過什么樣的日子?！闭f著他笑笑伸手細數。

    “第一，要吃飽，最好一個月能吃回rou。第二，給我媳婦買好看的衣裳，讓她過的安安穩穩，不用為過日子柴米油鹽發愁。第三、買輛自行車，她想去哪兒我就帶她去哪兒?！?/br>
    “這理想是不是俗了些？”

    “我本來就大俗人。努力奮斗拼搏，打小櫻花，打**，就為過上好日子。就為以后子孫后代不再受欺負?！?/br>
    說著俗呢，轉眼間就偉大起來。男人、頂天立地，家國都在心上。心中有家，心中愛國。

    “爹賣藥的錢要給我，被我拒絕了。姊妹四個四家人，咱們倆收入最高。老人幫忙帶孩子，我們就從其他方面貼補他們一些。爹娘的錢自己留著，以后隨便他們分配?！?/br>
    “嗯。家里事兒你說了算。我努力工作，爭取掙更高一級的工資?！?/br>
    絲絲笑笑低頭親小閨女一口，于解放指指自己的臉頰。她給他個白眼，又探頭給他一個吻。

    “去給她倆沖奶吧，讓喝完了睡覺?！?/br>
    一聽到奶，石竹乖乖的坐等。石燕被爸爸放下，也乖巧的等著?？窗职窒碌厝ツ媚唐?，她急的手指放進了口中。

    “不能吃手手?！苯z絲伸手扒拉，想糾正寶貝的壞習慣?！榜R上就沖好了，別一聽奶字就吃手啊。手手有細菌，會拉肚子的哦。肚子疼，mama可不管你?！?/br>
    小家伙不吃手了。嘴角流著口水，大眼睛水汪汪的望著mama。知道mama在跟她說話，小屁股一撅蹦跶一下。

    “mama、”

    她探頭在閨女白里透紅的小臉蛋上親一口，捏捏她的小鼻子。小家伙看mama跟她玩，更興奮的扶著一旁的枕頭就站起來。

    “mama?！?/br>
    絲絲怕她摔，趕快伸手扶住?！昂昧撕昧?，mama知道你開心。來，乖乖坐下啊，爸爸馬上就沖奶來了?！?/br>
    ————

    過了初五，于解放找了幾個人幫忙，一天時間將趙青青的房子收拾的利利索索。

    玻璃換了，墻面用報紙糊了后整齊又干凈。頂棚用更厚一些的牛皮紙糊，這樣至少可以支持三五年不用換。

    炕上鋪上新炕席，簡單的家具擺上，看著有了家的樣子。接下來又買了鍋碗瓢盆、刀、暖壺、茶缸等物，過日子所需基本置辦齊全。

    趙青青計劃過了元宵節后十六搬家，晚上做飯時跟老娘嘀咕：“工業卷是我木墩哥弄來的，我自己花錢買的鍋碗瓢盆。被褥這些絲絲說讓我把我們娘倆的都搬走，她再置辦新的。暖壺和鏡子什么的是她之前就買好的?！?/br>
    “你到底想說啥？”

    趙青青不好意思的笑笑?！拔疫€能說啥啊。我在想那臺縫紉機，等會兒我問問絲絲能不能讓我搬走。她要有其他用，那我就需要用的時候過來這邊。那縫紉機絲絲買回來都沒拆封，她也沒說要干嘛?！?/br>
    “咋、自己有家搬走了，以后不管她了？”

    “娘，您老糊涂才能說出這話吧？離的這又不遠，絲絲這的針線活兒啥的自然還是我做。我是想著我那兒有縫紉機更方便，晚上晚了在家做、省的來回跑。隨時都可以抽空做?！?/br>
    “昨兒就說讓給你搬過去呢。木墩說沒住人先不急，等你搬家他給你搬過去安裝起來?！?/br>
    “我就知道絲絲肯定給我?！?/br>
    “那你還忐忑啥？”

    “我這是不好意思。這么多年跟著他倆住，之前沒工作，吃穿都是用的他們的。后來有工作了我就趕快往家里買東西，絲絲看我買的多了居然塞錢給我。我不要、她又開始包攬了我們娘兒倆的衣裳。如今我自己單過，再想要縫紉機這樣的大件，我當jiejie的……”

    “所以你不是已經把我這兒的針線活兒都擔起來了嘛，家務做飯啥都干?！苯z絲出來在她倆身邊坐下。

    “給你買縫紉機，以后我家的針線活兒都歸你做。這事兒說不好誰占便宜，你可別在那兒多心。還有毛衣，你倆外甥女一年一個樣兒，毛活兒都是你的啊?！?/br>
    “那肯定的啊，都是我的?！?/br>
    姐倆關系好，老太太樂的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老家兩家，這里兩家，都能互助互愛的多好。老大寫信多有檢討，他們兩口子不挑事，如今跟老三的關系應該也差不離兒吧？

    北方人，過什么節都是吃餃子。元宵一家人在家包餃子，聽到外頭樓道里洪敏的聲音。趙青青孤疑的問絲絲，這人不是說堅決要離嘛，咋回來了。

    “醫院聽說在催，她戶口工作都在，事情得回來解決吧？”

    說著話，李甜甜敲門進來。清秀的小臉上洋溢著濃烈的喜悅，不用說大家也猜到她所為何事。

    “我考過了?！?/br>
    “恭喜?！?/br>
    “甜甜以后能做大夫了啊，真好?！?/br>
    大家都為她高興，李甜甜激動的抱起石燕親了好幾口?！耙桃探o你織毛衣，給你倆織的漂漂亮亮的?！?/br>
    “這是提前賄賂我？”

    甜甜對著好友呵呵笑：“是啊。以后請多多關照?！?/br>
    “我對學生可是很嚴的?！?/br>
    “正是我的期盼?！?/br>
    終于邁出最重要的一步，李甜甜開心的忘乎所以，留在趙家吃的飯。翌日周末，她過來幫著一起給趙青青搬家。送了一對搪瓷盆一個暖壺做搬家的禮物。

    周一上班，上午看到了洪敏。她低著頭不說話，聽說主任找她談了好幾回話了。

    之前多高調，如今多丟人。下班回家走廊里就聽到她家又在摔鍋摔碗，從始至終她一人唱獨角戲，沒聽到李成風吭一聲。

    甜甜小聲的搖頭嘆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你說他會是哪一種？”

    洪敏上班陰陽怪氣，差點兒開錯處方出事故，被主任罵了個狗血淋頭。吃飯時甜甜笑著跟絲絲學。

    “一天不知道想什么，神經病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