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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佑齊垂眸想了想,還沒等葉奚瑤反應過來,便聽他毫無起伏情緒地開口:“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叫葉家莊的地方住著三只小兔子,其中一只小兔子毛長雪白,大眼睛小嘴巴,她和別的兔子不一樣,最愛吃rou。有一天這只小兔子跑進一家農戶,爬上灶臺拖出一塊rou,不小心把嘴巴燙傷了,她扔了rou邊哭邊跑?!?/br> 說到這里,梁佑齊側頭看著葉奚瑤,神色認真,語氣淡淡:“從此以后,兔子都變成了紅眼睛,三瓣嘴?!?/br> 其實在這個故事講到一半時,葉奚瑤就已經聽出來了,但他語氣平淡的樣子怎么也不像是會干出這種事來的人,直到這會兒,梁佑齊說完,意味不明朝她笑了笑。 葉奚瑤恍然大悟,追著他打,“梁佑齊你這頭死牛牛、爛牛牛、臭牛牛,竟然變相罵我!” 梁佑齊往前跑了兩步,忽然轉身,葉奚瑤沒有預料,猛地撞到他身上,畫面靜止。 她是覺得他好壞,突然停下就是為了讓她不小心撞這一頭,越想越氣,抬起頭懊惱瞪住他。 梁佑齊卻不惱,眼里裹挾著戲謔的笑意看著眼前的姑娘,低聲道:“我們也算是一比一扯平了?!?/br> 他不說話時帶著的禁欲氣質和笑意散漫時流露出來的并不濃郁的痞氣,恰到好處地沖淡了身上那股子純純的禁欲感,讓人莫名想到那個詞:雅痞。 話音落下之際,葉奚瑤忽而想起來,前兩天她找他時編了個小牛牛的故事笑話他,沒想到他記到了現在,臉有些微紅,她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視線,就是不去看梁佑齊,像是為了給自己找補,隨口道:“你可真記仇?!?/br> 梁佑齊以為她生氣了,彎下身,像小時候那樣放柔聲哄道:“那……田田哥哥讓你打兩下消消氣?” 很少有人見過梁佑齊這一面,可能因為從小下棋的緣故,在棋場上習慣不過多表露情緒,永遠像神佛一般不動聲色,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就連講個故事也是平靜且淡然,誰能想到他會用這樣的語氣哄人。 但對于葉奚瑤來說,卻是久違的熟悉感,好像在這一刻,伸手觸碰到了那個埋在心里許久許久的梁佑齊,那個有如鄰家大哥哥般的少年,那個有著七情六欲,會笑會鬧,會頹廢會傷心,那個真實無比的,那個讓她熟悉依賴的,有如兄長般感情的梁佑齊。 其實本來葉奚瑤感覺還好,根本沒有生氣的情緒,可這個瞬間那些熟悉感卷攜著一股帶著塵埃的舊時光的味道,如潮水涌來。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必要生氣一下,頗有些恃寵而驕地撅起了嘴,“誰要打你啊,我才不打你呢,我要你欠著我?!?/br> 燈光下女孩眼眸亮晶晶,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回憶里的小姑娘,對著捉弄她的大哥哥表達著不滿的情緒。梁佑齊低頭看著她,淺彎了彎唇,好脾氣道:“好,欠著?!?/br> 因為擔心她的燙傷情況越發嚴重,之后一路梁佑齊沒再敢惹她,兩人一路沉默地走到電梯,經理恭敬地等在貴賓通道口,對梁佑齊說頂樓的私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私人飛機?他們需要這個玩意兒? 葉奚瑤狐疑地看向梁佑齊。 梁佑齊淡淡對她解釋了一句:這個點正是最堵的時候,怕耽誤時間,已經跟醫院取得聯系,直接過去。 雖然這并不值得多大驚小怪了,但在他們這個圈子里,聽她哥說過,梁佑齊是最低調的,雖然有私人飛機,如非必要都不會用。 另外一個原因是葉奚沉絕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為她這個做meimei的干點什么感天動地的事情。 別說派飛機了,就是派一輛車他都摳摳搜搜的。 所以才會讓葉奚瑤感到震驚。 不確定的問,“這樣真的合適嗎?” 因為身高差異,梁佑齊習慣性微躬著身側頭看她,“哪里不合適?” “……”果然是冷場王。 飛機在醫院頂樓降落,幾個醫護人員已經等候在旁,帶著他們到樓下。 檢查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了,梁佑齊沒帶其他人過來,親自跑上跑下忙碌著,葉奚瑤全程享受著他的服務。 醫生給她噴了止痛的藥水,疼痛感減少了很多。 她穿一條長裙,瘦削平直的肩線掛著細細的肩帶,露出的手臂毫無贅rou,最好看的是小腿,修長筆直,白到發光。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等梁佑齊從辦公室詢問完注意事項回來。 葉奚瑤小臉皺著眉心,一臉很難受的樣子。 梁佑齊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 葉奚瑤擦掉干凈眼淚,想去洗手間補個妝,把手帕還給梁佑齊,站起來說:“我去趟衛生間?!?/br> 梁佑齊朝走廊上掃了眼:“要不要我帶你去?” 葉奚瑤扔下一句“我知道在哪里,不用”,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道纖細柔韌的身影。 等到梁佑齊收回視線,抽出神來才發現自己在笑著,他斂起神色,低頭看向手里絲質的手帕,似乎還殘存著小姑娘掌心的體溫和淚意。 而后,慢條斯理將其折疊好收回襯衫表袋里。 葉奚瑤上完廁所補好妝,原路返回,從拐角走出來,看見靠墻的椅子上,梁佑齊正低頭看手機。 葉奚瑤放慢腳步,遠遠看去。 他坐姿筆挺,拿著手機擱在腿上,垂著頭,手指慢慢劃著,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信息,罕見地皺著眉,唇線抿緊直著,側面看起來疏離又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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