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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人去西山行宮收拾一下,下個月咱們就要去了,皇帝住的地兒,與大臣們商討國事的地兒,各宮嬪妃的住處,皇帝親侍大臣的住處都收拾一下。 成了家的皇子公主們自己單住,沒成家的隨自己母妃住,這事你去辦一下,辦好了來給我回話。 再一個呢,你親自去把這事跟貞嬪和恬嬪說一下,她們若愿意去你就派人幫她們準備一下,不愿意去便罷了,在宮里住著也行,你到時候再著人安排吧。 蘇澤應聲去了,我坐下歇了歇才拿起那賬本獨自看了半日,不得不嘆口氣,此番的花費是真不少,都夠京城的慈幼坊一年的花用了。 真是罪過。 四月十八,一切收拾妥當,排了車架,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西林上苑走去。 皇帝的車駕在最前面,接著是我的,然后是妃嬪的和皇子公主的。 兩邊是親侍大臣們的車駕,前后是禁軍。 我的車廂還算寬敞,也只我和蘇澤兩個在里頭坐著,只因我們走的是官道,一路上也看不見什么人,我才一直昏昏欲睡著。 蘇澤在我旁邊斜躺著看書。 雖然一路都晃晃蕩蕩的,但我還是堪堪的睡了一個好覺。 不想醒來便聽蘇澤說道,說前面傳了話來,因著山上道窄,待過會子到了山下大家都得走著上山去。 行吧,走就走吧。 待下山走了一會兒后,我不得不在心里埋怨,先祖當年是怎么想的,為何要在這樣陡峭難行的山上修什么勞什子的行宮。 當真是累死本宮了,便是那行宮再精致,再景好,我如今也不想去了。 偏偏后邊還跟著一溜的嬪妃,這會子都是叫苦連天的。 我總不能帶頭攤在路邊歇著吧。 我看了看前頭的路,擦了擦汗,咬了咬牙。 得了,走吧。 我正努力往前走的時候,竟然看見前邊皇帝身邊的內侍過來了,上來向我行了個禮道,娘娘,皇上讓您上前頭一道走著。 我已經夠累了,我不想見他,我也不想跟他一起走。 我站著沉默了一會兒,這內侍也不說話,就笑著看著我,請示我的意見。 我特么還能有意見嗎?我只好笑了笑道,行吧,那走吧。 待我好不容易跟著內侍走到前頭的時候,看見皇帝負手在山間站著。 子潤,很累嗎? 不累。 你看這山間的景色如何? 甚好。 當年先祖要在這里修行宮,便是看中了這里清幽得精致。 先祖甚有遠見。 我覺得我跟皇帝大概永遠不在一條道上,我都快累得喘不上氣了,他還要一直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皇帝大概意識到了我的敷衍和不適。 回頭看著我笑了笑,伸手便抓住了我的手,牽著我往前走著。 如今我倒不想客氣,只拽著他的手才上了臺階。 走到行宮天也不早了,我早早的便分派好了各人的住處,以及領著他們去得宮人。 大家都累得不行,便都各自去了。 雖然早前說了,讓燦兒和阿爍他們兩個留在宮里,但也只是嚇唬他們,我可是他們的娘,哪能真不帶他們。 即便我如今累得不行了也得先安置他們兩個 不過給他們兩個安置住處的時候我到想起了一件事,鄭燦已經十四歲了,按說他這個年齡已經該定親了,如今還總跟他十二歲的meimei住在一個殿里。 這事怎么看都不好。 奈何他兩個從小便是在一起養著的,在宮里時我竟然從不認為有何不妥。 此次我倒是提出讓他兩個分開住,但是阿爍死活不行,非要與他哥哥在一個院子里。 我原本是要堅持的,但是蘇澤提醒我說,早前已下了令,未成家的皇子公主們都隨自己母妃住著,此番讓他們在一個院子里也是合規矩的。 畢竟都在我宮里。 我在行宮的住處是晏春堂,他們兩個便隨我住在晏春園里邊的清朗齋里,加上他們各自的嬤嬤和宮人內侍們,到也頗為寬敞。 饒是如此,我還是放心不下,親自去看了一遭,安置了他們兩個才回了自己的住處睡下。 有道是,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外無重幕。 興許是上回來的時候累著了,我一連窩在晏春堂里待了數日,竟然哪里都不想去。 倒也并未因換了住處有什么不適。 這晏春堂是個極其精致的所在,雖不十分華麗,可勝在結構精巧,順著殿宇周圍的山石,不知從哪里引了一股清泉下來,順著堂前的臺階竟緩緩的引到了殿內來。 借著這股子活水,又在晏春堂的正殿辟了一方小小的池塘,養著錦鯉和芙蕖。 便是躺在塌上看書也能時時聽見泉水汩汩的聲音。 整個院子里有三叢兩叢的養著翠竹,是個極其幽靜的地界。 如今也許是我年齡大了,繁華喧鬧的地方實在是受用不了了,這樣的院子正合我的意。 況且如今那兩個潑猴出了宮,身上又沒了許多規矩約束著,又不知要怎樣一番嬉耍玩鬧。 嬪妃們也是忙著湊一塊各處游玩去。 如今倒是少了人來我這里,我也不去掃他們的興,只憑著他們高興便罷了。 入宮許多年了,真是難得有這樣悠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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