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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浩騫沒走出多遠,聽到身后一陣旋急的腳步聲。 “溫浩騫!”她在他身后叫。 溫浩騫停下來,轉身看她,眼里有驚訝。 池晗光方也止了步,彎下身兩手撐住膝蓋,喘了會兒氣,抬起頭,一雙烏目炯亮靈氣,“一路順風?!?/br> 溫浩騫愣了愣,緩聲笑道,“跑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 晗光歇氣片刻,方覺好些,直起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不然你想聽什么?” 溫浩騫靜默地看她會兒,“五一有什么打算?” “先準備考試。其他的,暫時沒有考慮?!?/br> 溫浩騫點點頭,“考試順利?!?/br> 晗光低頭望著太陽底下兩人的影子,悶聲,“嗯?!?/br> 溫浩騫抬手看表,“回去吧,我也要走了,有什么事電話聯系?!?/br> 晗光朝他揮揮手,“再見?!?/br> 晗光靜站了許久沒動,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卓然儀姿如巖縫生長的傲然挺拔的松。 他這么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 晗光心里一下又回歸了空落,腦海中猛地浮現一句話:思念于四月的春光中成長蔥蘢,跳動著我無法剝離的心痛。 心口驟然一緊,仿佛血流隨著血管脈搏的跳動倒流回心臟,直擊眼底,眼眶微微發熱。 她慢慢往回走,一腳一步走的極慢,水汽凝結在眼底,她徒勞地睜大眼睛,將它們盡數逼回眼眶。 她恨不能快快長大,能與他比肩同立的那一天。 . 溫浩騫回到萬城,正偏傍晚客流高峰之際,他隨人流從南出站口下電梯,通過閘機驗票,出了火車站直往停車坪去。 一路開開停停,好不容易擠上高架,又遇上了大堵車,原本二十幾分鐘的車程硬是在路上多耗了一個小時。 天色漸暗下來,司機們紛紛打開前燈和尾燈。長龍似的車隊,從橋頭一直延伸至橋尾,不停地還有車流涌進來,相向而行的兩列車隊,像緩慢流動的河流,燈光照亮了半邊鉛灰的天。 等待的時間最是煎熬。 溫浩騫點著一支煙,卻并不怎么吸,夾在兩指間,任煙灰慢慢凝聚成一截。 前面那輛車像是新買的,車屁股上的黑漆锃亮似鏡子,車大燈一照,反射的光刺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溫浩騫忽而想起了晗光,那雙烏沉透亮的眼睛也有這般威力,即便只是沉靜對視,也能教人直視不得。 就像一把窄而鋒利的刀片。 然而她有她的憨厚可愛之處,就有如剛才醫院門口,氣喘吁吁地追著他跑上來,不過只是為了對他說一句“一路順風” 心里不覺柔軟幾許。掐熄煙,伸手撈起手機,發了條短信給晗光:如你所言,一路順風。 到家已近八點,他把車停進地下車庫,關上電閘門,正欲上樓,接到表哥的電話。 鐘錦程和溫浩騫約在朝華路的西岳小城,這是他們常去的一家酒吧,規模不大,重在氛圍和格調,特色又安靜舒適。 時值九點,溫浩騫到達朝華路。推開門便見鐘錦程坐在吧臺前朝他招手。 “來了?”鐘錦程招呼道,對服務員比了兩只指頭,“麻煩拿兩杯鮮啤?!?/br> “開車呢,不喝酒?!睖睾乞q拒絕道。 鐘錦程拍兩下溫浩騫的肩膀,笑道,“怕個rou,我這做哥的還能不知道你的酒量?”他把啤酒杯照溫浩騫面前的吧面重重一放,濺出不少來,“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樣子,來,”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今天晚上你要不干完這杯我還不放你走了呢!” 溫浩騫推了推酒杯,搖頭,“哥,你去M省干什么了?” 鐘錦程見溫浩騫是當真不肯的,也不再強求,自己悶頭灌了一口,砸吧一下嘴巴,長長嘆出一聲氣來。 “是湘姐的公司出現了什么狀況?” 鐘錦程搖搖頭。 溫浩騫見鐘錦程這個樣子,只怕是有苦難言,便也不再問了。 “浩騫,以后池家的事你最好別插手,能躲多遠躲多遠?!?/br> 溫浩騫不解地看著鐘錦程。 鐘錦程慢慢吐出一個字,“腥?!?/br> 溫浩騫一怔。緩緩,才又問道,“那湘姐……” 鐘錦程往嘴里灌完剩下的小半杯酒,冷哼一聲,“一個女人,能成什么氣候?” 溫浩騫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心。 “哦對了,投標的事幫我跟你爸提一下,還請他多照顧,回頭我請你們吃個飯?!?/br> “好的?!睖睾乞q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生意場上的事我總歸不太懂,詳細的還須你們自己商量?!?/br> 鐘錦程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笑意里涵蓋的意義不言而喻。 . 池晗光現在住的地方是池湘云在珠城城區的一處房產。 池湘云名下房產很多,加上王姜銘做的房地產生意,平時也會幫著出謀劃策,池湘云得了好處,自然也要幫攬生意,兩方都是經濟流入,互贏互利誰都不吃虧。 這套房子,池湘云當年買來是為了方便照顧晗光的,后來晗光長期住在這里,池云湘便也搬來與她同住,長此以往,便在這里安了家。近幾年,珠城新城區開發,老城區重建,很多地方批下來拆遷,池云湘預算這套復式樓極有可能被拆到,盤算著房產過戶給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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