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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的菜場是露天的,每天四五點鐘,天肚微微泛白,菜農們便開始架著板車趕到村口曬谷場擺攤了。菜都是自家菜地里種的,綠色環保又時新。 池蕓跟在二姨夫身后東看看西瞅瞅。 “老夏,閨女回來了?!辈藬偟拇髬鸫蛘泻?。 二姨夫姓夏,村里人都喊老夏,老夏喜歡把池蕓稱作自己閨女,久而久之,大家一見著池蕓就叫她是“老夏的閨女”。 池蕓喜歡這個稱呼。 打心眼里喜歡。 “老夏,快來看看,今天剛摘的南瓜,嫩的喲,買兩斤回去給孩子嘗嘗,鎮上肯定吃不到這么新鮮的?!迸赃厰傌溸汉鹊?。 老夏讓池蕓拿主意。 池蕓望著翠綠翠綠的南瓜,腦子里各種南瓜的做法,清炒南瓜絲、南瓜炒雞蛋、南瓜餅、油燜南瓜、還有她最最最喜歡吃的粉蒸南瓜rou,池蕓饞的直流口水。 買完了南瓜,又買了扁豆、冬瓜、茄子、蘿卜等等,籃子都快要裝不下了。 二姨夫蹲在地上,池蕓蹲在他旁邊,一大一小兩個盯著籃子里的蔬菜。 二姨夫開口道:“咱們是不是忘了買什么?” 爺兒倆你看我,我看你,異口同聲: “rou!” “走,買rou去咯!” 全村最有名的豬rou是殺豬家賣的豬rou,豬是他們自家養的,從小豬仔慢慢養大,養成一頭兩百斤的大肥豬,他們家的豬是放養的,滿村子亂跑,豬結實,肥膘少,味鮮有嚼勁,名氣越來越大,很多鎮上的都跑來他家買豬rou。 殺豬家的rou攤前,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殺豬的手握一把闊背菜刀,在砧板上熟練麻利地剁著一塊排骨,剁rou聲很響,砧板變成一張天然跳床,排骨在上面跳起落下、落下跳起。 池蕓看的正入神。 “小船,給我來一只后腿?!倍谭驅σ慌悦β档纳倌暾f。 “夏伯,”少年抬頭,對二姨夫禮貌笑笑,“還和以前一樣嗎?” “不不不,今天給我稱二十斤。我那兩個孩子難得來做客,給他們好好補補?!倍绦呛堑?。 少年一怔,目光掃過夏伯身后的女孩,她正出神地看殺豬的揮舞菜刀,沒注意這邊。 緊接著手起刀落,緊繃的小臂線條,“啪”—— 豬后腿應聲斬落。 這一聲擊中池蕓的耳膜,將她的注意力拉過去。 她側頭去看,少年忽而也抬起頭來。 池蕓一怔。 她認得他,昨天溪口垂釣的那個。 少年一手拎著砍下的豬后腿,動作一滯,僵在那兒,漆黑宛如暗夜的眼睛看著池蕓,僅僅一瞬,他很快轉回視線把豬后腿扔向那邊秤盤,“夏伯,這里一共二十二斤,我算您二十斤的錢?!彼焖侔沿irou剁好,裝在袋子里遞給池蕓的二姨夫。 老夏執意不肯免錢,少年比老夏更固執,老夏無奈,只好拎著二十二斤豬rou,帶著池蕓回家。 回去和池蕓的二姨一說這事,二姨覺得過意不去。 池蕓見二姨和二姨夫愁眉不展,很奇怪,“這是他們心甘情愿便宜給我們的,為什么非得還回去呢?!?/br> 二姨耐心和池蕓解釋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殺豬一家子摳門,一頭豬有幾斤重,賣多少錢可都是提前算計好的,兩斤的豬rou,他們得養多久,我們首先不能白拿這錢。撇開這點不談,小船那孩子不一樣,殺豬老婆如果知道他白便宜給我們這么多,小船日子更不好過了,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他賣給老高精rou多了一點就被罵的半死,唉,真是可憐的孩子?!?/br> “我們平常接濟他多,他知道要回報我們,這孩子心眼善,只可惜投錯了胎?!倍谭蚪舆B嘆了幾聲氣。 看著二姨和二姨夫這樣,再聯想到少年的身世,池蕓坐不住了。 “二姨,讓我去送錢吧!”她自告奮勇。 二姨有些猶豫。 二姨夫考慮兩秒,同意讓池蕓去。 池蕓攥著錢跑出院門,遠遠見張澤走來。 “你去哪里?”張澤問。 “去辦正經事?!背厥|急著要走。 “什么正經事,我跟你一塊兒?!?/br> “你知道殺豬家住哪兒嗎?”池蕓想起來忘記問地址了。 張澤歪頭看她,“你要上他家買豬rou?” 池蕓搖搖頭,“我要找他家的小船,我姨夫要我把早上買豬rou欠的錢還他?!?/br> “小船?”張澤臉孔一變,“我不跟你去了,你自個兒去吧?!闭f完拔腿就跑。 “喂!你回來啊,張澤,你還沒告訴我他家在哪兒呢?這人真是的……膽小鬼?!?/br> 池蕓只好自己上路了。 村子總共芝麻點大,殺豬家有名的很,路上隨便找了個阿姨問路,一路將池蕓帶到殺豬家門口。 池蕓道謝,待阿姨離開,走到那扇緊緊閉合的大門前伸手敲門,里面很快傳來犬吠和人說話走路的聲音,很快門打開,露出一張閃著油光的臃腫的女人臉來。 “你找誰?”女主人肥大的軀體堵在門口,打著呵欠,無精打采的問。 池蕓朝里望了望,心想有沒有走錯啊,小船那么精神,這女人怎么這么肥,完全不像一家人。 試探性地問:“阿姨,小、小……船在家嗎?” 那女人一改懶洋洋的面目,換上精明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池蕓,“你找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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