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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右邊那個少年,打開錦囊,取出的卻是一個粉色緞子制成的桃子。他拿在手里細看,只見桃子背面也繡了一句:脈脈雙含絳小桃,一團瑩軟釀瓊繆。這個少年面上也是一紅,喘息緊了幾分,偷眼瞅了瞅斜倚在窗邊的嬌媚女子,眸子里漸漸有了氤氳之色。 茗兒見此情景,笑對那中年男子道:“竺爺,這兩個留下吧?!?/br> 中年男子見此情景,心里大喜,忙到公主面前謝恩。那分別拿到了桃子和蓮花的兩位少年,心里猜到自己多半是可以留下了,都心里暗喜,卻也不敢露出,只低了頭靜靜叩在那里。 朝陽睇了那兩少年一眼,淡淡命道:“過來吧?!?/br> 那兩位少年有些不知所措,茗兒忙在一旁示意他們到公主面前。 兩個人少年趕緊站起,忐忑不安地躬身立在公主面前。 朝陽微微頜首,掃了眼他們手中的信物,漫不經心地道:“一個叫撫桃,一個就叫品蓮吧?!?/br> 兩個少年俱是一怔,片刻反應過來,趕緊垂首溫順地道:“謝公主賜名?!?/br> 第二日,朝陽睡得日上三竿,便散漫起身,誰知身上竟有些怯力,想起素日候爺搜羅的那些養身之道,不禁微微一嘆,或許自己也應尋些來的。想到這里,唇邊又勾起抹譏誚的笑,自己何時又在意過活得是否長久呢,還是得過且過吧。反正這日頭,過一日,是一日,也便少一日。 這日,吩咐下人備下車馬,她要前去碧羅夫人處。碧羅夫人差人送來了請柬,說什么要邀她烹茶聽雪!心下暗嘆,這個小銀婦,什么時候有了品茗的雅興呢,說來說去還不是惦記著自家那小騎奴! 車馬早已駛入后院暖室,朝陽款款步出屋子,早有小奴在旁跪下,一旁侍衛蕭桐上前扶住她的皓腕,她便輕踩了那小奴肩背上馬。 就在她一腳踏上馬車時,想起自己曾被囑咐此次出門務必要帶上葉潛的,便四處一看,并不見葉潛,不禁微蹙眉。誰知剛剛踏上馬車,便見腳下踩踏那小奴躬身站起,垂首立在一旁,可不是葉潛是誰呢! 她勾唇一笑,細打量那葉潛,雖才是十五歲的年紀,可也身形頎長,已然有了成年男子模樣。只是這葉潛低垂著頭,她并不能看到他到底相貌如何。 朝陽公主心念一動,便有了主意,玉腿輕晃,兩足輕噌,左腳上那繡鞋便應聲落在地上。 一旁的侍女,有葉長云也有茗兒,兩人正侍立在一邊,見得公主繡鞋掉了,便要趕緊過來撿起。朝陽抬眸,媚眼掃了這兩人一眼,這兩人知其意,趕緊止步。 朝陽細眸流轉,輕瞥了葉潛一眼。 葉潛低著頭,并沒有敢抬頭看,但周圍的葉長云和茗兒不動,侍衛蕭桐在一旁持劍巍然挺立不動。這鞋子,又落在葉潛眼前,落在葉潛腳下。 這個時候,能拾起鞋子的,也只有葉潛了。 他抿了抿唇,終于恭敬地跪下身子,兩手拾起那只繡鞋,用自己的袖子輕輕擦了擦上面沾染的些許雪花后,這才兩手捧起鞋子,高舉過頭頂,呈現在公主面前。 對一個從沒有近身侍候過主子的小奴來說,他做得已經夠好了。 但朝陽眸中漸漸蕩漾,斜眼冷瞄著他,并沒有接過那鞋子。身邊的葉長云茗兒因了之前公主的那一眼,也都不敢上前。 葉潛兩手高舉過頭頂,呈上那鞋子,良久,卻并沒有人接。他慢慢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高舉起的手也幾分僵硬和顫抖。 偷偷抬起眸子往上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只玉足,足上裹了厚實秀美的羅襪,但依然看出其形狀精致小巧,想來這便是適才在自己肩上踏過的那只吧。沿著玉足上前,便是帶有茱萸紋的襦裙,裙擺妖嬈,隱約可窺見修長玉腿??吹竭@里,他胸口一熱,再不敢往上抬眼了,慌忙垂下眸子去。但鼻端縈繞的那股幽香,卻是揮之不去,令他胸臆間有絲絲蕩漾。 那股幽香,早就在公主踩踏著自己的肩背而過時,便在自己鼻間蕩漾了,經久不散。 “你叫葉潛吧?”他的耳邊傳來不經意的聲音,那是浸入骨子里的慵懶。 “是?!彼念^,趕緊又低垂了幾分,輕聲恭敬地回答道。 可是,那慵懶散漫的聲音,再沒有傳來。 寒風中,那只沒有了繡鞋的玉足,仿佛在輕顫。 他的心,有一瞬間的凌亂。 他猶豫著伸出手,托著繡鞋,輕柔地,溫順地,恭敬地,也帶著幾分顫抖地,將那只繡鞋,輕輕套在那只玉足上,那只曾踏過他的肩的玉足。 朝陽微微垂眸,俯視著那個為她穿上繡鞋的少年。 他的鼻子的確高挺,眉目也很是俊秀,假以時日,便是一個讓人心醉神迷的男子。但現在,他還真得只是一個少年罷了。 這個少年,身形略顯單薄,捧著一雙繡鞋的手,在微微顫抖。 朝陽眼波流轉,心間一動,便輕輕撩起那只玉足,魅惑地擦過那個少年烏黑的發絲,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最后穩穩地落在了馬車上。 提起裙擺,她彎腰走進馬車軟榻,斜靠在玉枕上,唇邊泛起一抹興味的笑。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少年,但是,卻終究還小,只是個孩子罷了。 葉長云低垂著頭,卻將眼前情景看在心里。她抿了抿唇,依然端莊恭敬地立在那里,心里卻已是泛起些微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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