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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跺一下腳,無奈看向謹公公。 謹公公忙道:“先去陪著皇上,等皇上睡著了,咱們再過來?!?/br> 進了寢室,里外間都沒人,沈姑姑笑道:“在屏風那頭呢?!?/br> 轉到屏風外,也不見人,琉璃喚了一聲:“皇上?” “在這兒呢?!甭曇衾锖σ?。 出了隔門,皇上拄著拐杖在明間里走路,看到琉璃停下腳步,笑說道:“這里地方大,走起來順暢?!?/br> 琉璃來到他面前看著他笑:“怎么肯拄拐杖了?” “比拄著人舒服,走起來也快,還能嚇人?!被噬闲π?,“文昌說這拐杖一拄,更有氣勢了,文忠則小心翼翼,說是怕朕一生氣,cao起拐杖敲他?!?/br> 琉璃就笑,笑說道:“皇上生病期間,兩位郡王連住了幾夜值房,除夕夜里都沒回府,你又何必嚇他們?” 皇上嗯了一聲,說道:“進書房里看到朕的時候,兩個人竟然紅了眼圈?!?/br> “皇上醒來的時候,謹公公過去一說,他們都哭了呢?!绷鹆дf道。 “哭了?”皇上有些驚訝,“小時候我們幾個一起陪太子讀書,文昌總跟我比試,文忠見了我就躲,我一直以為他們討厭我?!?/br> “是你討厭別人,不是別人討厭你,所以格格不入?!绷鹆樗弥~頭的汗,“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 他點點頭,琉璃拿過他手中拐杖,想也沒想,扶著他往寶座那兒走,到了跟前頓住腳步,仔細得看了又看,自言自語道:“也不知坐上去是怎樣的滋味?!?/br> “你坐上去試試,不就知道了?”皇上說。 琉璃白他一眼:“那是誰都能坐的嗎?” “不就是一把椅子嗎?”他看著她笑,“走,朕帶著你一起坐?!?/br> “不要?!绷鹆詻Q不去,扶著他到窗邊坐下。 端來清茶遞給他,忍不住又看向居中的寶座,紫檀金漆,龍紋雕琢,扶手上嵌著象牙,靠背上鑲著玉石,凝重精美華貴。 “既然那么好奇,就過去坐一坐?!被噬闲Φ?,“朕讓你坐,你還怕什么?” 琉璃往窗外看了看,寂靜無人,迅速走到跟前,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皇上喝著茶看著她笑,她變換了好幾個姿勢,每個姿勢坐了一會兒,蹙著眉頭站了起來,回到他身邊搖頭道:“看著好看,坐起來卻不舒服,還不如尋常的坐塌舒適?!?/br> “這個還好,皇極殿中的最不舒服?!彼Φ?。 琉璃問道:“皇極殿中的寶座是什么樣子?” “樣子和這個差不多,不過要大上一倍,前后左右都很開闊?!彼f道,“祖宗傳下來的,為的是告訴坐在上面的人,你確實高高在上,但是你孤家寡人四面不靠?!?/br> “何意?”琉璃問。 “既然至高無上,就要時時警醒忍受孤單,別想太過舒服,更別想貪圖享受?!彼Φ?,“不過呢,這只是祖宗的愿望,每個坐在上面的人都不一樣?!?/br> “皇上是什么樣的?”琉璃問道。 皇上說道:“朕想竭盡全力,讓這江山天下更好一些,世間少一些艱難,百姓少一些困苦?!?/br> 琉璃在他身旁坐下,小聲在他耳邊說道:“皇上想要江山天下更好,底下人也得更好才行?;噬?,奴婢能不能進幾句讒言?” “能啊?!彼堄信d趣看著她,“說來聽聽?!?/br> 琉璃說起初一清晨,在大殿里發生的吵嚷。 “說話最大聲的是朕的皇叔齊王,他任宗令,仗著在皇族中輩分最高年紀最長,橫行一些,老成持重的是劉相,奉行中庸長袖善舞,粗魯的那個是魏統制,家風傳承如此,霸道的是聶統制,秦隋曾是他的手下,是以呼喝來去,陰惻惻的那個是文清郡王,志大才疏,小聰明多一些,陰陽怪氣的那個是丁美人的叔父,他在禮部任閑職,因為丁美人有孕在身,他應該是以丁美人娘家人的身份進宮來的?!被噬险f道。 “皇上既對這些人如此了解,奴婢進讒言倒是多余?!绷鹆дf道。 “你話里有話?!被噬峡粗?。 “皇上病重,他們做臣子的,不憂心皇上的病情,卻急著將皇上扎醒,讓皇上交待遺言?!绷鹆Ш吡艘宦?,“我想起來就生氣,皇上身邊怎么會有這樣一群人?還重臣親貴呢,有他們在,皇上的江山天下怎么能好?” “他們只是維持局面的擺設而已?!被噬闲π?,“他們在朝堂之上,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重要?!?/br> “重要的是誰?”琉璃撲閃著眼。 “重要的是六部中德才兼備,敬業實干的那些官員?!被噬系?。 “不是太懂?!绷鹆б廊粨溟W著眼。 “這些所謂的重臣親貴,換個人來做,無關大局?!被噬系?,“六部中務實的官員卻難以代替,需要一代一代的去培養去儲備?!?/br> “所以呢?皇上對重臣親貴只是敷衍,培養人才才是重中之重?”琉璃問道。 “孺子可教,這句話甚有見地?!被噬腺澷p得點頭。 琉璃笑道:“照著這樣下去,大金朝的基業豈不是能維持千秋萬代?”琉璃笑道。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沒有什么千秋萬代?!被噬蠐u頭:“朕能保證自己這一代,也許能保證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三代以后就難以預料了?!?div id=lineCorrec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