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破案超神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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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慕云起身,轉去屏風后更衣:“自然是官署?!?/br> 白日陽光燦爛,薄薄屏風僅能擋住視線窺探,卻擋不住落在屏風上的剪影。 漂亮的肩頸線條,纖薄的蝴蝶骨,只手可攬的細腰…… 夜無垢想移開眼睛,又舍不得,最后瞪了眼桌上涼茶,搶過碗喝了個干凈。 第70章 問供親爹 朝慕云不想去朝家, 倒不是害怕什么,單純是本案吏部存在感有點重,既然要去, 不若一起問了。 王德業身亡那夜,吏部侍郎胡復蒙就曾在攬芳閣, 表面上似乎沒什么聯系, 私底下總感覺有絲絲縷縷的不對勁,沒著急問,也是證據著實不多, 今次既有機會,不若順便跑一趟, 觀察觀察人什么脾性, 有沒有說謊。 二人很快到了吏部。 官署看起來并沒有很大,面積和大理寺差不多, 風格甚至沒有大理寺威武, 大理寺是執法部門,光門前放著的犴狴,都雕刻的栩栩如生,讓人生畏,這里只是……奢華的低調。 雕梁畫柱,玉石盆景,頗為講究的園林風格, 與眾不同的氣質擺設, 不管從哪看,這吏部差什么, 大概都不差錢。 亮出牌子, 門房一路引領, 走到辦公區域的書房,朝慕云看到了這個身體的便宜父親,朝文康。 朝文康并不是什么美男子,身量中等,胖瘦中等,連相貌都是中等,方臉,濃眉,口唇邊有略重紋路,稍稍有些顯老,整個人有些……乏善可陳。 “不是說了,本官要尋很重要的卷宗資料,休要打擾——” 看清楚來人,朝永康臉上不快頓住,手中書卷也掉在了地上。 “你……你來了?!?/br> 朝慕云倒沒什么激動不安,表情一如既往,淡定從容:“朝大人似乎并不意外?!?/br> 朝文康彎身,拿起落在地上的書,多少有些沒面子。 父子見面,父親震驚,兒子為什么可以表情淡淡? “這么多天不回家,你心里還有沒有規矩!” 對上斥責眼神,朝慕云都要笑了:“你的那個家,竟然還有規矩?” “給我好好說話!”朝文康皺眉,“你看看你現在什么樣子,目無尊長,高高在上,是覺得自己升官,就了不起了是么!若不是我在人前給你留幾分顏面,你可知你現在要被多少人彈劾不孝!” ‘刷’一聲,夜無垢手中扇子打開,目光森涼:“光天化日,朝大人說話可要小心些,若下回不小心掉下的不是書,可怎生是好?” 他語氣過于冷冽,殺氣必現,朝文康很難不想到威脅這個方向,下一回掉下的不是書,是什么,他的頭么! 夜無垢知道朝慕云完全能應付眼睛場景,并不需要他插手,奈何他心疼啊,憑什么他捧在手心怕摔了,連碰都不敢碰的寶貝,要被別人這么輕視欺負? 朝文康微闔眸:“下次休沐,你回家看看?!?/br> 看樣子是有什么思量,不打算在這里叫人看笑話。 朝慕云笑了一聲:“回去你家,繼續被人下毒么?” 朝文康頓了下,淺嘆一聲:“此事,我不知情?!?/br> 朝慕云看著他的眼睛,分析著此刻他的各種微表情變化,轉瞬即逝的情緒表達,這些可和他說的話不一樣,他在撒謊。 “不,你知道?!?/br> “都說了我不——” “泉山寒哪來的?”朝慕云阻了他的話,“你可別同我說,高氏一個內宅婦人,手可以伸得那么遠,耳目可以那么靈通,能弄到許多江湖人士都弄不到的毒……她要真這么厲害,你房里能有那么多小妾?” 泉山寒,消息靈通如漕幫夜無垢,也僅只是知道它的存在,大概毒性,想要解毒千難萬難,還得找到專業研究毒的高段位人才,才能有救,高氏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在京城婦人圈交際的夫人,從哪里知道,又從哪里弄到的毒? 真有那本事,不是自己本身聰明過頭,積蓄了不為人知的力量,就是家里有關系,有門路,絕無可能安分做個處處倚仗丈夫,連小妾都只敢暗中坑害,不敢反對丈夫納收舉動的賢惠主母。 且這些夜無垢已經幫他排除過了,斷無可能。 那這個家里,能頻繁接觸外界,有更多可能性的,是誰? 下毒這件事,朝慕云自己看得清楚,就是高氏干的,但毒,必然是朝文康弄來的。 是準備對付誰的? 朝文康嘆道:“我知我現在,說什么你都不信,但虎毒不食子,我確未曾做過——” “那便來說說案子?!?/br> 朝慕云并沒有給對方打親情牌的機會,他只相信事實,相信證據,對方現在不愿意說沒關系,他總能查到:“漕幫姚波,你可認識?” 朝文康不悅:“我一個本本分分做官的人,怎會認識漕幫的人?” 朝慕云眉目淡然:“那朝大人是想繼續聊聊泉山寒了?” 正是最忙碌的上午時分,官員小吏來來往往,官署里很熱鬧,安靜說事沒什么,反正大家都忙,沒心思關注旁的,真要嗆起來,吵起來,就不一樣了…… 朝文康深呼吸一口,沒說話。 夜無垢搖著扇子:“姚波雖是漕幫主幫的人,但他自己的幫派地盤,離江南并不遠,距離王德業要去的待修河渠也很近,朝大人前幾個月外出公干,好像也是在那一片,就沒同他打過交道?” “我……” “據我所知,朝大人走的可是水路,”夜無垢慢條斯理,“而那段時間,姚波也剛好不在京城,自己的水道上來了官,他怎會不打個招呼?” 朝文康沉了面:“見過又如何,我同他不熟?!?/br> 朝慕云看著他的臉:“或許朝大人是想我們先去找你的上官胡復蒙,和他聊聊這件事,讓他把鍋堆給你?” 朝文康眉頭一跳:“你放肆!有你這樣跟爹說話的么!” 朝慕云全然不在意,也沒有任何愧疚感,冷冷淡淡哦了一聲:“若本案查理清楚,確與你有關,我可不止‘這樣同你說話’這么簡單了?!?/br> “怎么,你還想把你親爹抓進牢里?”朝文康怒火中燒,“你敢!” “我為什么不敢?” 朝慕云眉目平直,慢條斯理:“我勸朝大人配合大理寺調查,若果真無辜,還能留條命在,否則——不說你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你家里那群窩囊廢,更是誰都救不了?!?/br> 朝文康忍不住往前一步:“什么窩囊廢,那是你嫡母和嫡兄——” 夜無垢扇子收起,壓住他的手:“朝大人想清楚,果真要在這里動手?” 朝文康:…… 他退了回去。 房間靜了很久,朝慕云才又開口:“現在能好好說話了?” 朝文康盯著他,面色不愉。 “王德業身亡那夜,李寸英在攬芳閣設酒席,宴請戶部侍郎單于令,你上官胡復蒙也曾在席間,你可也在?”朝慕云微笑提醒,“這個問題很重要,莫要撒謊哦?!?/br> 朝文康:…… “我不在席間?!?/br> “不在席間……是在門外了?” “那夜吏部公務繁多,我和胡大人很晚才走,因有些事未商議完,同行了一段路,一同經過攬芳閣門口,正好聽到些閑言碎語,”朝文康臉色有點不大好看,“只請了戶部沒請吏部,還剛好被看到,李寸英面子上卻不過去,自得熱情請胡大人進去飲幾杯,順便也叫了我,但我去不去都沒關系,便當場告辭了?!?/br> 夜無垢看了朝慕云一眼。 這眼色很明白,朝慕云很清楚夜無垢在想什么。 他在說,朝文康還挺聰明,知道要揣摩上官意思,不管饞不饞酒,自己有沒有面子,那個局,胡復蒙感覺被冒犯,被生拉硬拽進去,其實本身是不愿意的,那作為下官的朝文康,不若先表個態,稍后上官也能借機早點出來。 朝慕云:“你一直在門外等待?” “別人飲花酒,我為什么要在門外等?”朝文康一臉小孩子還是太天真,“本來事情就談的差不多,我自然轉身回了家?!?/br> 朝慕云:“遂你并未見過王德業,也不知攬芳閣里是怎樣境況?!?/br> 朝文康:“沒有,我都不知道!” “你和李寸英,單于令關系如何?” “點頭之交而已,都不熟?!?/br> “漕幫姚波——” “都說了不熟,”朝文康握著書卷的手背青筋隆起,“只是見過幾次,托人帶貨時走過他的水路,用過他的船,但我本人并未和他打過招呼,和尋常商人走貨一樣,該給的好處都給了,他甚至不知道東西的主人是我,就這么簡單!” 朝慕云抬眉:“東西,什么東西?” 朝文康:“家里用的東西!貴圈別人都有,但京城買不到的東西,你現下可懂了!” 朝慕云聽明白了。 閑來無事時,夜無垢曾給他講過漕幫生意,陸地上的聲音不必說,誰的地盤誰經營,經營什么,自己說了算,比如京城主幫,弄了很多賭坊青樓,現在看,拐賣人口也插了一手,鴟尾幫則不一樣,干的多是鏢局買賣。 水道上的生意,就是水路了,漕運漕運,運的多是漕糧,還有鹽,其它的小宗生意,就是客商采買,有南北走貨的大小商家,采辦貨量大,陸路不方便時,會租用漕幫的船,這些商客中有門路廣的,也會為京城貴族帶貨,一些精美稀有的,京城尋買不到的,都可幫忙代買,貴婦圈一直以自己能買到,別人買不到自豪。 這也是人情交際的一種。 “只這些?” “就只這些!沒了!” 朝慕云看著朝文康差點惱羞成怒的臉,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撒謊了,至少……隱瞞了些什么東西,絕對不簡單。 但這么硬問,對方肯定不會說。 他便改了方向:“李寸英欲謀鹽道主官,走了戶部關系,請了你的上官胡復蒙,請過你沒有?” 朝文康神情冷淡:“他是想走門路,胡大人不理他,確曾走到我面前過,但我沒應,這件事也沒管,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br> 只這些,再問,就一問三不知。 朝慕云便問起王德業和姚波死亡時,朝文康的詳細時間線,他倒也配合,什么時間在哪里,說的清清楚楚,一副誠懇無辜,半點不怕查的樣子。 “還請朝大人最近不要離京,若有需要,大理寺會再次叨擾?!?/br> 朝慕云意味深長地看了朝文康一眼:“告辭?!?/br> 他走后,朝文康握緊書卷,指尖發白,看著門口的方向,久久未語。 “大人……朝大人……” 恍惚間聽到小吏呼喚,朝文康才閉了閉眼,轉過身,神情自若:“何事?” “您要的卷宗箱……下面找出來了,現在就給您送過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