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破案超神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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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夜無垢想起什么,又道,“他鼻子靈,又擅察,你換個味道小的?!?/br> 沐十:…… 幫主你知道自己剛剛都干了什么么!說話不算數,前一刻放話,后一刻自己打自己臉,碰上那一位,你就什么立場都能變是么! 不過也更明白了,以后怎么對付幫主。 包扎傷口外加換衣服,耽誤了一些時間,二人走到水邊時,厚九泓正在進行他的表演,說是問供,不如說是恐嚇,故意擺兇臉嚇唬人,讓別人不得不說。 病秧子還專心致志的看著他,眼睛眨都不眨,全神貫注,全然看不見旁人。 連他悄悄混進圍觀百姓群外,也沒發現。 夜無垢哼了一聲:“就會出風頭?!?/br> 這眼刀子沖誰扎的,再明顯不過。 沐十:…… 在這項技能上,誰能比得過你?自來屬你最會玩這些花活,你還醋別人呢? 夜無垢看看形勢,不太好插進去,嘖了一聲,不怎么愉快地搖著扇子:“算了,便宜這二傻子了?!?/br> 看一會兒,見朝慕云開口問話了,扇子遮唇,低笑出聲,愜意極了:“這些消息,是我告訴他的?!?/br> 沐十:…… 是你就是你唄,你調用漕幫消息渠道,別人不知道,心腹不可能不知,你跟我炫耀這個…… 好吧,你是幫主,你愛怎么玩怎么玩。 他們來時問話已進行到尾聲,沒一會兒就完事了,厚九泓拎著晉家夫妻去一邊問,大理寺皂吏們過來趕人,準備把東西往回搬。 “行了,你回去吧?!币篃o垢朝沐十擺了擺手。 沐十不解:“咱們不是還得找鹽引?” “有了他,”夜無垢扇子一指,正正好是朝慕云的方向,“有了他,什么找不到?” 沐十懷疑自家幫主要干什么不是人的事,才故意調開他,這種事的確不好參與,回頭被報復怎么辦? 他很快行了個禮,退身出圍,消失在人影中。 朝慕云這一天都很忙碌,俞氏的死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從現場勘查到微入細節,再到分別給嫌疑人問供,整理新的案件信息,他整整忙了一日。 夜無垢也跟了他一天,直到入夜掌燈,旁邊再沒有人,他才現身相見。 “主簿大人在忙什么?” 慵懶調侃的聲線,優雅風流的步態,朝慕云一聽就知道是誰,根本沒回頭。 夜無垢走近,坐在他面前,見他沒有收拾桌上卷宗不給他看,唇角揚起弧度更高:“又發現了新鮮的?” “倒也不算新鮮,”朝慕云之前就有所猜測,讓人細查當年之事,“湛書意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科舉未中,乃是有人從中作梗?!?/br> “誰?你先別說,讓我猜猜——” 夜無垢扇柄抵著下巴:“本案死者史明智和江元冬?除了他們,好像也沒別人了?!?/br> 朝慕云微點頭:“湛書意因撞上祖輩孝期和意外,參與科考較晚,那年的副考官,正是江元冬,史明智也是考生之一?!?/br> 時間太短,太多細節不可印證,但從當年留存的各種檔案信息,及熟悉的人口供上,可以拼湊出事實。 江元冬十幾歲科舉,入仕非常早,前期也順風順水,能做到科考副考官的位置,可見其運勢,也許是路走的太順飄了,也許是覺得一點小事不重要,他收了人好處,非常巧妙地促成了一樁作弊之事,過去太多年,個中細節難以還原,但結果明顯,湛書意落榜,史明智成功科舉入仕。 江元冬做的非常完美,史明智只是榜上有名,名次并不高,看不出抄襲,無有人懷疑,湛書意是‘自己不小心’,墨汁污了卷子,考官看不清他的答案,自然無法給出高分…… 對江元冬和史明智而言,這件事當然不能廣而告之,必定諱莫如深,二人算是有一個小小的利益聯盟,當時關系也極好,但之后,形勢慢慢變了。 江元冬做官養出了傲氣,卻少了本事,第一次接暗里骯臟交易,有人暗中配合,難度不高,他可完美辦成,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沒了他人輔助,全靠自己,他就不行了,要么不敢接,要么辦砸了,哪種都不可能不影響仕途。 反觀史明智,圓滑有心眼,能布局又知小心謹慎,更適合官場生存,只要不被人抓到小辮子,自然能一步一步,走得更遠,大半輩子衣食無憂,受人看重,甚至死亡之前,還好好做著鹽道轉運使。 遂死者二人微妙的關系形態可以理解了,充斥著反轉,嫉妒,炫耀,不甘等等不同時期的,不同情緒。 “這湛書意也是可憐,大概此后所有遭遇,人生中的不得已,都因此而起?!?/br> 夜無垢一邊說話,一邊扇子輕點桌面:“他有才又那么聰明……即便當下不知道,后面也能想通是怎么回事?江元冬史明智自然不可能放這么個隱患在外頭,我猜——這兩個人找他了吧?以財以色以各種男人感興趣的東西引誘,想要拉過來成為一丘之貉?” 朝慕云:“湛書意沒有答應,甚至暗中收集證據,不僅有自己的,還有其他形形色色,各種事件里的被害人?!?/br> 夜無垢:“那這人不錯啊,有骨氣,也有風骨?!?/br> “他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人?!?/br> 朝慕云指尖滑過紙頁,上面是湛書意短暫卻燦爛的人生:“為人剛直,是非分明,敢于挑戰官場壓力,敢于反對世俗惡習,不愚孝,敢于選擇和承擔,勇于爭取,失敗了也不怯懦,以己之才反哺世人,做人做的堂堂正正,可擔日月,明知前路艱難,也敢踽踽前行?!?/br> “所以他死了?!?/br> 夜無垢唇角掀起諷刺弧度:“越是骯臟的地方,越是容不下這種人。我猜他的死……大概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朝慕云:“往年卷宗翻看查調,未有結果?!?/br> 但他的確有這樣的懷疑。 夜無垢有一點覺得不通:“如若本案殺機是為此,那俞氏理應有兇手嫌疑,為何她也死了?” 她對湛書意曾生情,應該不會害他,兇手殺她,殺機在何處?難道是情敵? 朝慕云指尖輕敲另一份卷宗:“俞氏寡婦持家,拉拔一雙兒女長大不易,但晉家門楣在京城并非無有名姓,你猜為何?” 非是他有意輕視,而是這個年代,女人生存的確太過不易。 夜無垢扇子頓了一下:“她有做過掮客?中人?” 官場沒有女人,但官場有臟活兒,俞氏想要獲得什么,付出的一定更多,她的美貌,她的溫柔無鋒芒,她的長袖善舞,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甚至兒女婚嫁,都是綁定了利益關系的某種交換。 朝慕云腦海里劃過一個個看過的消息紙頁:“她可能在自己未察覺到的時候,做了針對湛書意的幫兇?!?/br> 夜無垢便懂了:“若本案重點在這里的話,齊氏和白婆婆,好像都脫不開嫌疑?!?/br> 齊氏年輕時對湛書意有遐思,白婆婆是湛書意妻子的至交好友,幫忙報個仇…… 也不是說不通,就是這兩位從殺機和cao作層面上來講,比別人差了點,感覺稍稍有點不夠。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年輕人?” 說是年輕人,其實也都不年輕了,本案年紀最小的也已經有三十八歲,性格思維完全成熟,會假裝會說謊,并不好拿捏。 朝慕云微頜首,他其實一直都沒完全排除誰—— “我在考慮,江元冬和史明智關系越來越惡劣,互生仇恨怨懟,老死不相往來,從不敢明著吵,定是因為中間這些不能言說的過往,小輩知道了,會不會利用?” “利用?”夜無垢微頓,剛要說什么,就見對方手指落在紙上一個名字上。 朝慕云道:“江項禹被接到京城之后,仍然被管束得很嚴,他在京城無有根基,也未得下人敬重,江元冬掌著整個江家,怎么控制他責罵他,他似乎都不容易反抗,所以前期非常低調,救晉薇時也不愿說出自己的名字,擔心引來江元冬責備。江元冬仕途不利,脾氣越發古怪,對別處的掌控欲會更重,江項禹過得很艱難,并不能左右自己的事,且一定不容易走出來,那為何晉薇都沒辦法,只能如了俞氏的意,嫁到史家,江項禹卻能在年輕婚齡時,扛住江元冬的壓制,一直未有娶妻呢?” 夜無垢瞇眼:“你的意思是——江項禹知道了這些機密之事,用以反制?!?/br> 朝慕云頜首,他猜江項禹不但知道,還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些證據,奈何終是晚了,晉薇已嫁入史家。他無法讓時間倒流,卻可以決定左右將來的事,比如自己不成婚,比如慢慢接管整個江家。 “但他若有殺機,一定與湛書意無關,是為了晉薇?!?/br> 愛和守護,幾乎是用情至深的男人,能做出的最浪漫的事。 “那晉薇呢?”夜無垢扇子點桌面,“史明智做為公公調戲過她,她有恨,對母親俞氏失望,也有恨,對江元冬呢?如果是她,為什么要殺江元冬?” 朝慕云看著他,墨眸深邃:“你曾提醒過我,不要小看女人?!?/br> 夜無垢默了下:“江項禹會因情守護她,她未必沒有膽氣護江項禹?!?/br> 江項禹走至今日,所有苦難皆來自于他的父親,別人可能知道他有點難,并不知道他有多難,但晉薇都知道,長輩帶來的壓力和惡果,她感同身受,她心疼自己,會不會也心疼江項禹,會不會也愿意為這個人付出一切? 之前花房里白婆婆說過,這二人惺惺相惜,又有自身內心的堅守,一直發乎情止乎禮,這種克制壓抑的結果,未必不是義無反顧的付出。 “若如此……” 夜無垢指間搖著扇子:“江項禹能知道江元冬的秘密,并挾以反制,那江蓮呢?她可能反應慢些,前期并不知道,但她可是嫁去了晉家,在俞氏各種手腕引導下,她會不會‘猜到’自家的事?她丈夫那么愛她,她可以為了丈夫做一切努力……” 但這只能解釋她對江元冬這個親爹的惡意,婆婆俞氏自不必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融洽只浮在假面,對史明智呢?如若兇手是她,她又是為了什么…… “呵,”夜無垢突然冷笑出聲,“先前俞氏說過一句話,道史明智是只癩□□,不咬人,趴在人腳面惡心人,雖然好色卻膽子不大,或者說,這人向來行為謹慎,知道什么樣的事做了沒關系,什么樣的事卻得小心,別被抓住小辮子,那我可不可以這樣認為,史明智占過俞氏便宜?” 更有甚者,他會不會占過江蓮便宜? 江蓮跟丈夫感情那么好,自然非常避諱這種事,一旦發生,必會生恨,當然,也不那么好查。 如此就剩最后一個人了,晉千易。 夜無垢扇子落在這三個字字:“他是不是可以排除?” “并不能,”朝慕云思忖,“此人一直游離在外,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都似乎殺機不足,別的嫌疑人在本案中多多少少都有為情所困的點,只他始終理智……是最有上進心的人?!?/br> 新的卷宗信息里,有了很多對此印證的細節,晉千易正在四處走動,想要調至鹽運肥缺。 夜無垢合了扇子:“若如此,他才是最緊迫的人?!?/br> 別人殺人,未必非要在這個時候,若是他殺人,誤了時機,可就一切都晚了。 這樁命案,好像怎么想都可疑,夜無垢嘖了兩聲:“你要怎么破?” “自然是看細節推演,關鍵性證據?!?/br> 朝慕云垂眸去拿茶盞,不料夜無垢也伸了過來,茶水有些燙,他指尖受不住,下意識往回一縮,正好打到了夜無垢的胳膊。 “嘶……” 夜無垢頓了下,握住他的手,慢條斯理將茶盞倒進另一個空杯,涼了涼,這才塞到他手里,還眼帶桃花的調侃:“你怎么這般弱不禁風,連盞茶都端不起?” 朝慕云視線微側,朝著他胳膊看去。 夜無垢已經收回手,從容坐定,拉回了話題:“你剛剛說關鍵性證據,看來是有方向了?” 朝慕云捧了茶,低睫掩了眸:“時間線復雜難取,但有些東西藏不了,比如毒蛇,在誰那里,誰大半就是兇手,如若這個人同時熟水性……” 夜無垢看著他的表情,懂了:“不好查的話,試一試就能知道?” 雖然有些損,但把人推到水里,扔到船上,看看不就明白了? 這病秧子夠壞啊。 “這蛇可不好找,一不小心被咬了,丟了命可真是好?” “所以有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