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刀照雪 第54節
書迷正在閱讀:和離后,天帝前夫墮魔了、異世大佬在六十年代、不乖[校園]、布谷布谷、穿成反派掌中嬌、癡迷室友的mama、泠泠(校園 產奶 1v1)、【咒術回戰】難道這是愛?!《高H》、藍莓指尖(百合GL)、如風
“什么人?”守門的獄卒看三人面容全然陌生,驚覺不對,但是還未發出任何聲音,就已經被放倒。 三人正打算沖進去,忽然周圍吹起一陣大風,風聲席卷火焰直直向西面撲來。 “不妙——”卓小星心道不好,可是依然晚了,風中卷著無數塵沙直襲她的雙眼。接著有五個人各使著刀劍鞭錘圍了上來。 是終南五鬼。 當初楊桀在青泥驛站好心放了他們一馬,沒想到他們已經到了稷都,繼續為虎作倀。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師父手下留情。卓小星心念一動,手下自然也毫不放松。當初在涼州之時終南五鬼便不是她的對手,如今又有何懼。折月刀刀光一閃,“驚鴻刀式”已破空而出,五人紛紛掛彩見紅。 魘鬼摸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大聲叫道:“饒命饒命……不打了……不打了……” 魃鬼道:“我早說了我們兄弟五人不是對手,還非要過來當炮灰?!?/br> 魅鬼道:“我們要投降……” 魍魎鬼哭喪著臉道:“天仙姑娘,不是我們兄弟要找你們的麻煩,我們都是被逼的呀……” 癘鬼接著道:“冤有頭債有主,姑奶奶你要找麻煩就找他——” 五人一起轉過身去,指著背后一道頎長的青色身影,異口同聲道:“都是他指使的——” 青衣人臉上頭戴著一個白色的面具,看不出臉上神色,但是這副裝扮卓小星再熟悉不過,正是已經打過數次交道的青龍圣使辛可。他此時又恢復了踩著高蹺的威嚴裝扮,不似侏儒那般滑稽靈活。 青衣人聲音低沉:“卓小星,竟陵王,又見面了——” 他一開口便道破兩人身份,卓小星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 此時,在大理寺衙署對面的一座小樓之內,一身錦衣華服的慕容青蓮正站在窗邊,他的面貌本來疏闊俊朗,可是此時看來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邪凜之氣。他望著對面的一片火海,低聲道:“孟秋之月,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敵人已經開始行動,該是收網的時候了。萼綠華,一切可都準備好了?” 一身紫衣的萼綠華像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后:“回稟王爺,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就連出身無量寺的那位也已經同意出手,王爺只需在此等著好戲開場便行?!?/br> “聽說陸瑤姬已經從西蜀回來了,伶仃夫人之事可有眉目?” 萼綠華道:“陸瑤姬說她已經見過生死樓的主事安掌柜,安掌柜承認伶仃夫人確實曾是生死樓之人,但是對她與李放有何關系并不知情?!?/br> 慕容青蓮面上露出猙獰之色,道:“沒想到李放如此命大,那么重的傷勢竟然也沒能要了他的性命。不過他膽敢親身進入稷都,這次我一定要讓他有來無回?!?/br> 當初李放以身為餌將他的五萬騎兵拖在淮陽一線,卓小星輕松解除蘭陵之圍,讓李昶得以率兵退守廣陵,使得他原本的計劃功虧一簣,五萬騎兵更是折損不少。本來此戰如能殺死李放,損失也算可以接受,可是他偏偏沒死,讓他在淮陽的行動成為一場徹頭徹尾的慘敗。 回到稷都之后,慕容青蓮受到父親慕容傲的嚴厲斥責,更受到他的長兄、慕容傲嫡子慕容澤的攻訐。慕容澤在廷議之中直言慕容青蓮出任淮北王半年以來,南攻毫無建樹,反而連連敗戰,大損大梁國威,更指出他為卓天來的女兒卓小星所惑,不但沒有將對方抓回稷都問罪,還對她處處留情,惹得慕容傲大怒。幸虧有閭丘明月從中斡旋,指出慕容青蓮為北梁奪回龍淵劍,功過可以相抵,才勉強保住淮北王的位置。 如今慕容傲年已老邁,依然大權在握,而朝中官員大多支持慕容澤。他雖然得到閭丘明月的支持,但畢竟資歷尚淺、根基不穩。想要進一步掌握北梁大權,將來逐鹿天下,非得到慕容傲的親口支持不可。 如果他能一舉拿住偷偷潛入稷都的李放,不管是死是活,都是大功一件,如此機會,又豈容錯過。只是與李放在一起的,還有卓小星…… “對了,吩咐我們的人,不可傷害卓小星。務必將她生擒,交到我的手上……” 萼綠華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很快便壓了下去:“王爺,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而且卓小星如今已是九品高手,想要不傷她的同時將她生擒,恐怕難度不小?!?/br> 慕容青蓮想了想道:“也罷,卓家人都是烈性,寧愿死也不會屈服。讓他們動手小心點,不可傷及要害?!?/br> “是?!?/br> “等等?!蹦饺萸嗌徲纸凶∷?,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這次是你得到李放與卓小星暗中潛入稷都的情報,我們才得以將計就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否則恐怕唐嘯月真的能被他們救出,哼,如果任他李放在我稷都堂皇進出,我慕容青蓮的顏面何存!這次行動若能成功,你當居首功,不知綠華你想要什么獎賞呢?” 萼綠華一怔,抬起頭看向慕容青蓮:“我想要的王爺都會給我嗎?” 她一向冷傲的神色少有地露出幾分溫柔,那目光也漸漸有些燙人。 慕容青蓮與她的目光一觸即分,低聲道:“當然,只要不違反當初的約定。你想要什么,無有不可?!?/br> 萼綠華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我想要的東西,王爺現在給不了。不過既然是當初的約定,我會等。終有一天我會向王爺證明,我萼綠華有這個價值——” 她拉開門,退了出去。 慕容青蓮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長街之上。 *** 風波獄門口。 青龍圣使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在他身后,大理寺衙署的黑暗之中忽然走出了不少江湖人,這些人或持刀劍,或持棍棒,個個身上有紋身刺青,人人皆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卓小星一一看過,倒是一個也不認識。 這些人擺成一個半圓,將兩人圍住——卻并未圍滿,反而在右邊留出大約一半的缺口。 這時一道輕盈的聲音落下:“既然黑-道的朋友都來了,那也該輪到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向王爺展現歸順之心了?!?/br> 陸瑤姬竟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頂的檐角之上,她手持琵琶,輕輕一彈,清脆的弦音流泄,接著整個人如飛天曼舞,飄然落在右邊的空地上。 在她的身后,同樣出現了一撥江湖人。這些人的衣著看起來比左邊的要體面周正許多,衣服或者兵器上多半刻印著家族或者門派的徽記,粗略看過去,華山派、泰山派、神刀門、海沙幫、天龍門等門派的弟子都位列其中,若是唐嘯月在這里,多半還能認出兩三個熟人。只是這波人的臉色就不怎么好看了,明顯是被脅迫而來。 新到的這波江湖人恰好堵住了前一波人留下的缺口,將卓小星與李放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與此同時,一身紫衣的萼綠華也出現在廣場中央的空地上,冷聲道:“王爺下令,生擒卓小星。至于這位竟陵王嘛,格殺勿論——” 李放面色冷沉,為了今天的行動,他已籌謀日久。根據關河白傳來的情報,青龍圣使辛可、朱雀圣使陸瑤姬、萼綠華等人今晚都留守在太廟,風波獄本應防衛空虛。 可是此刻萼綠華、辛可與陸瑤姬同時出現在這里,風波獄更是防衛森嚴,他們的行動顯然早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這究竟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場中的萼綠華,那日在太廟之中,他曾與萼綠華動手,難道是那時露出破綻? 感應到他的目光,萼綠華微微一笑道:“想必竟陵王一定很疑惑上次在太廟何處出了差錯,可惜你猜錯了。那日之前,我已經知道你竟陵王潛入稷都,更猜到你的計劃,不然我又為何會恰好在那個時候到太廟去呢。至于后續的人馬調動,不過是將計就計,引你們自投羅網而已?!?/br> “你自以為可以利用龍淵劍轉移我們的視線,趁機劫獄救出唐嘯月??墒悄銋s不知道,你的一切行動早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更想不到你后續得到的消息都是假消息吧——” 李放遽然驚醒,他的寒眸掃向一旁的關河白:“想不到關舵主竟會出賣我們,為什么?” 卓小星聞言一震,但是很快也反應過來,他們在稷都城一向行動隱秘,除了關河白幾乎未曾接觸過其他人,而他們大部分的消息來源也都是這位鳴沙寨在稷都城的分舵主。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原以為關舵主面冷心熱,古道熱腸,是我輩俠義中人,才將一切坦誠相告。關舵主何以背叛我——” 她最后一句乃是提氣而發,聲音之大完全壓過場內喧囂之聲,落在關河白耳中,更是震耳欲聾。 關河白面色蒼白、宛若死灰:“寨主,我……” 作者有話說: 孟秋之月,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 出自《禮記·月令》 第84章 心懷僥幸 那一日, 從卓氏廢宅離開之后,關河白駕著馬車送卓小星回去后,并沒有立刻回家。 他將馬車停在一家客棧的門口, 要了一間上房,將車馬交給店家照料。 他進了房間,等到天徹底黑了之后,又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毫不引人注意地穿過幾排街道, 再次來到了白天離開的雅正堂側面,借著夜色的隱蔽, 爬上了附近的一顆大樹。 此際星月暗沉,院中別無燈火。在旁人眼中,如今的雅正堂不過是稷都城最尋常的一座宅院,但在夜視極佳的人眼中,這座靜悄悄的宅院暗中潛伏著無數的黑衣死士,他們一雙雙厲眼仿若鷹隼一般注視著外面的一切。 但凡有敵人意圖闖入救人, 很快就被這些梟鷹絞殺撲食。這些年來, 想進入雅正堂救人的又何止唐嘯月一個, 更多的人直接死在那里,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這座看似安靜的書院,實乃稷都城最大的吃人窟。 不知過了多久, 關河白終于下了大樹, 轉身回到了之前落腳的客棧。 他回到房間, 正打算換身衣服睡覺, 忽然聞到房間里傳來一陣極為香甜的異香。 他頓覺不妙。 “若聞異香, 必為異毒?!边@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淺顯道理。 他待要屏住呼吸, 暗夜里忽然傳來一道破空之聲。一道長鞭瞬間絞住他的脖頸, 將他死死纏住。很快他便覺得肺里的空氣無法進出,憋悶欲死。 這時,那長鞭松了少許,他張嘴大聲呼吸,那香甜異香沿著鼻息侵入肺腑。 可是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中毒不一定會死,再不換氣他馬上就會死。 數息之后,他發覺脖頸上的長鞭松開。房間內燈火驟燃,一名身著紫色裙裳的女子面若寒霜,站在他面前。 她手上拿著一張畫像,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質問道:“你就是昨晚進入風波獄劫獄之人?你是鳴沙寨的人?” 她雖然是在問他,語氣卻是篤定無比。而她手上的那張畫像,在火光之下,更是纖毫畢現——畫上的男子雖然一半臉被黑巾掩住,可是另外一半消瘦細長,正是自己。 關河白心中大駭,作為一個有著豐富經驗的密探,他非常清楚,像他這樣的人,一旦暴露,能自殺已經是最幸福的死法。 這時才他發現,全身已經無法動彈,甚至就連咬舌自盡也無法做到。 “你是怎么找到我?”他掙扎著含糊開口。 雖然他面巾不小心被掀開,可那不過短短一瞬,那時正值暗夜,他的面容也平凡無奇。就算北梁有心調查他,也絕無如此之快。 紫衣女子道:“對其他人來說,你的臉的確毫不出奇??墒菍ξ逸嗑G華來說,只要我見過一次的人,只要再次出現,我就有把握將他認出來——雖然陸瑤姬、辛可那幾個廢物認為你們可能只是幾個小毛賊,不足為慮??墒俏逸嗑G華要的不是可能,而是一定?!?/br> 聽到萼綠華三個字,關河白心中一凜。 這個名字在幾個月前并不聞名于江湖,可是在如今的稷都,只要是有心人都知道這位瑯嬛傳人已經是淮北王的盟友,將來更有可能是大梁的皇后。此女在江湖上以毒術聞名,自己落到她手中,只怕難以善了。 自己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是如果對方的目的是卓小星——就算他有心隱瞞卓小星已經到了稷都的消息,也不敢保證自己在重刑之下,一定能守住秘密。 他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關舵主一定在想如何能夠自殺,大可不必如此?!陛嗑G華語氣上揚,冰冷的聲音竟帶有一絲魅惑:“關舵主雖然過去是鳴沙寨的人,但我們也未必不能坐在同一條船上。我給關舵主用毒,也只是不希望關舵主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 對方的目的莫不是為了策反自己?那樣自己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最少能找機會自我了斷。關河白大腦飛速運轉,同時口中應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萼綠華發出一聲輕笑:“你們鳴沙寨不過一時之盛,如今龜縮西北,尚在稷都留下不少暗探。我瑯嬛千年傳承,又豈會遜色。在我畫出這張畫像的時候,你在我眼中便沒有秘密了?!?/br> “你名為關河白,本是稷都人士。八歲之時父母雙亡,拜入神刀門學藝,二十一歲時刀法小成,受到鳴沙寨所謂‘俠義’說辭的感召,加入鳴沙寨。九年之前,卓天來隕落落日關。鳴沙寨勢力退回西北,而你卻從西北進入稷都,成為鳴沙寨在稷都的分舵主,直接聽命于五寨主盛天飏,你說我說的對嗎?” 關河白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對方既然和自己說那么多,多半別有目的,自己不妨虛以委蛇。他正色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萼綠華道:“很簡單。唐嘯月入獄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想必這消息你早已傳回西北。傳聞中‘鳴沙七義’情誼甚篤,陸萬象、盛天飏絕沒有置結義兄弟生死于不顧的道理,你既然是鳴沙寨在稷都城的舵主,他們進城之后想必會與你聯系……” 關河白心中一松,看來對方并不知道卓小星已經進城的事,目標仍然放在陸萬象與盛天飏身上。 他面色一寒,大義凜然道:“入我鳴沙寨,便是同路人。行我俠義道,生死何足論。我關河白既然落在你們北梁走狗的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意。但想讓我出賣陸寨主、盛寨主,絕無可能?!?/br> 萼綠華嗤笑了一聲:“殺你不難,關舵主想必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不是求生,而是求死——” 她湊得離他更近了些,冰冷的聲音幾乎貼著他的耳廓:“可是比求死更難的是傾盡全力也救不出想救的人……關舵主,我說的對嗎?” 那聲音既冰冷又魅惑,如幽香沁入寒雪,帶著一股肅殺的寒意。 聞言,關河白心神一震,氣息驟亂,他強自穩定心神:“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br> 萼綠華咯咯笑了:“關舵主剛剛從雅正堂回來,又怎么會不明白我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