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負我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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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自輕自賤,但這就是事實,稍稍體面些許的人家都看不上她,怕將她娶進門卻要遭人恥笑。 嫁人,這兩個字聽在耳中,南歡心口仍然會隱隱作痛。 一個人怎么能在拼盡全力從一條河里爬上岸之后,馬上頭也不回的跳進另一條河流里呢? 她無意為魏玉守節,只是已經心灰意懶。 世上的男子不過如此,什么情愛與山盟海誓都不過一場虛妄。 南歡垂下頭去,望著腳下的山崖。 山崖很深,大概有幾十米,底下籠罩著一層薄薄的云霧,看不分明。 她失神的望著那層薄薄的云霧,想著云霧之下的山崖下會是什么樣,會有很多石頭嗎? 兩個人相對站著,誰也沒有開口。 宋暮心口愈發煩躁,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看著我,聽著,”他一字一頓,“我不是在與你說笑?!?/br> 南歡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注視著那雙冷沉又桀驁不馴的漆眸,想起第一次見到宋暮時的場景。 其實他們也認識的很早。 宋暮和宋靈是圣人最小的兩個孩子,但這對兄妹之間的關系并不和睦,而她作為宋靈的伴讀入宮。 入宮之前,父母囑咐了她很多,她第一次從父母口中知道了宋暮這個名字。 在還未見到他之前,她聽說了很多他的豐功偉績,據說他不僅幾次當面頂撞負責教課的少傅,還私自將祥瑞赤兔烤了吃rou,砍伐祖帝所種下的嘉木……行了許多荒唐之舉,引起大臣們的不滿,招致彈劾,勸諫圣人管束幼子。 可圣人并不在意,依舊溺愛幼子。 她知道皇宮中住著一個招惹不得的混世魔王,一個不學無術的,性格糟糕,蠻橫無理的皇子。 因此她在宮中處處小心,卻偏偏陰差陽錯,第一次見面意外得罪了宋暮。 從那一次起,宋暮就好像記恨上了她。 他本人跟傳聞中差不多,在宮中肆意妄為,為人蠻橫無理。 她從沒有喜歡過他,也完全沒有想過宋暮會愿意娶她。 他應該是很討厭她的。 那段時間他們的關系算不上和睦,稱不上朋友,恰恰相反,他們之間多有齷齪,彼此討厭。 至于為什么他愿意幫她這么多,那是因為他欠了另一個人的人情。 再加上年紀漸長,或許中間又多出些她不曾知曉的變故,總之現在看來他的性子內斂沉穩了許多,朝野之中也多有稱贊之聲。 他們都變了很多,但他仍舊無比尊貴,她卻已經不是能夠得罪他也不以為意的南三小姐。 歸根究底,宋暮只是處于愧疚一直在照顧她。 南歡心知肚明,只要自己提出要求,宋暮就不會拒絕。 但她這幾年過得無論多么難,除了見魏玉這一件事,她再沒有主動求過他什么事情。 宋暮的嗓音低緩,目光緊緊鎖著她,“今天,我請你來賞花,就是其他尋常百姓,大楚任何一個男人邀請一個女人來賞花的那種意思?!?/br> 在她等著魏玉的這些年,他同樣的煎熬,終于等到魏玉回來。 聽到南歡親口說‘不等了’,他心里才總算松了一口氣,這一口氣松下去的瞬間,卻又是百感交集,諸多苦澀。 南歡想從他臉上找到一點開玩笑的神色,苦思未果,頓覺疲累。 也罷,究竟是什么緣由,又有什么好揣測的。 她斂眸,掙開宋暮的手,身體姿態僵硬而戒備,甚至忘記這是觀景臺,身后便是山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宋暮心口一跳,不假思索握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拽回了身前。 見她表情愈發戒備,他眼神暗了幾分,放開手,“小心些?!?/br> 南歡抿了抿唇角,觸及他的目光,又匆匆收回,“殿下,您已經幫了我很多。即便看我可憐,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您是堂堂親王,婚姻大事又豈能兒戲?!?/br> 這當然不是真心話,她不想嫁給他,也懶得去思考他為什么要說這番話,起了這樣的念頭。他的婚姻大事,與她無關。 這般說只是給彼此留幾分顏面,或者說,不至于得罪宋暮。 她已經得罪不起他了。 眼前的姑娘正處在最好的年華,華服盛妝,面容美麗而沉靜,卻像是一顆被人摔碎又拼起來的明珠,看人的目光總是帶著不自覺的閃躲。 她已經不相信自己會得到很好的對待,不認為自己值得最好的一切。 可曾經的南歡,他最初認識的那個三姑娘,看人時的目光從不閃躲,哪怕面對圣人與太后也是自信的。 她就像是一輪光芒柔和的明月,只要出現,所有人就不自覺的將目光看向她。宮中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人,哪怕是最刻薄的宮妃也愿意喂她兩顆棗。 宋暮的嗓音低啞,“你不信我?” 南歡恭順的垂著眼,望著視野里濃紫的大袖,“臣女不敢?!?/br> “要我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并非可憐你?!?/br> 下一個瞬間,宋暮俯下身來逼近她,南歡想要后退,卻被他攬住了腰,動彈不得。 綢緞般的發絲掃著他的手臂,她的腰身纖細,在他掌中不盈一握。 宋暮垂下頭來,近距離凝視著她的眼睛,眼底倒映出她有幾分驚慌的面容。 “南歡,我想要與你成親,并非是因為別的因由,不是因為可憐,不是因為我想娶一位南家的小姐,而是因為我想娶只有你?!?/br> 第十六章 “殿下深情厚誼,我深感惶恐……” 眼前的姑娘似乎是被驚住了,但給出的答案并不是很讓人出乎意料,宋暮心頭又泛出了幾分苦澀。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忽有快馬蹄聲逼近。 望月山不是以奇偉出名的山峰,但臨近山巔也頗為陡峭,正是因此,觀景之人為求穩妥大多選擇步行登上山巔。 這般在山巔仍舊縱馬的大膽之人,除了宋靈幾乎不做他想。 南歡面上驚慌之色更重,伸手抵住宋暮的肩膀,著急的將他向外推。 她病體虛弱,自覺用了全力,但推在宋暮身上,于他來說便好似小貓撓癢一般。 遠遠的傳來宋靈意氣風發的聲音,“歡兒!你瞧瞧我給你帶的好東西?!?/br> 宋暮看清她面上的驚慌失措,知道她并不愿意在宋靈眼中與他扯上分毫關系。 他垂眸,放開了手。 南歡慌忙與他拉開距離,逃到觀景臺的另一邊,整理著衣裙。 宋靈駕馬行到觀景臺下才停馬,她一只手拉著韁繩,一只手抱了滿懷的花枝。 桃花,梨花,槐花,杏花,梅花,兼有芍藥,牡丹,不少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各色芳菲以繩結束在一處,濃香撲鼻,好似將整個春天都摘了來。 她翻身從馬上下來,懷中嬌嫩的花朵經不住這樣的顛簸,簌簌的往下落著花瓣。 宋靈笑著走上前,南歡匆忙走下觀景臺迎她。 “歡兒,快拿著。這都是我給你摘得。你瞧瞧喜歡嗎?” 南歡被塞了一個滿懷,她吃力地用兩只手抱著繁多的花枝,“十分喜歡,謝謝靈jiejie?!?/br> 宋靈細細瞧著南歡的神色,她與南歡是多年的舊友,南歡面上的不自然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她掃了一眼南歡身后的宋暮,總覺著這兩人之間好像有什么事。 她眉心微皺,眼睛里有幾分懷疑,壓低聲音,“老七這混賬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宋靈的音量雖然自以為壓低了,但宋暮站得并不算遠,此舉無異于大聲密謀。 南歡感覺到背后投來的目光,故作無事笑了笑,“沒有的事情。我只是有些疲乏了。山上風大,吹得我頭疼。靈jiejie可否送我一程?” 宋靈松了一口氣,爽快的答應了,“好。我送你回行宮?!?/br> 眼見著宋靈風風火火的要將人帶走,宋暮出聲道:“慢著?!?/br> 南歡腳步一頓,聽著身后的腳步聲,滿心的抗拒。 宋暮已走到她的身后。 南歡不得不轉過身來,懷抱花枝,長睫低垂,“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一只手摘下她衣裙上的花瓣,宋暮低聲說道:“帷帽還給你?!?/br> 她看向他手中的帷帽,卻猝不及防被他搶去懷中的花束。 層層疊疊的細紗罩上來,擋住了她的面容。 宋暮一只手輕而易舉的提起花束,一只手慢條斯理的為她調整帷帽的方向,將繩結繞過耳后系在下顎處。 南歡隔著朦朧不清的白紗,盯著男人修長的脖頸與喉結。 宋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我方才所說的,你不要急著拒絕,多考慮一下?!?/br> 宋靈在一旁駕著馬緩步走過來,繞著南歡轉圈,連連催促,“歡兒,我們快走吧?!?/br> 南歡后退一步,略略彎腰,向宋暮俯身行了一禮,“不必考慮了。請殿下另尋良配?!?/br> 她轉過身去,一只手搭上宋靈的手。 二女乘馬離去,她走得果決,一絲留戀與猶豫也無。 宋暮目送著那道身影的消失。 宋靈將南歡送回行宮,南歡卻拉住了她,“靈jiejie,我想下山?!?/br> 宋靈有些詫異,“現在就下山?何不多玩兩日?” 南歡搖頭,“現在就想下山?!?/br> 這春獵場,本就是浮華所在,不是如今的她該來的地方。 來此只為見魏玉一面,既然此事已了,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若是不小心撞上哪個故人,難免又生出許多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