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的正確姿勢(快穿) 第40節
饒是如此,一群人也整整搬了兩天半,到二月初六,才終于把東西全都搬過去了。 最后就剩一個司獻春需要搬動,顧蜜如這兩天也沒有催促他,只是每天盡可能的早一點回去陪著他。 司獻春rou眼可見的有一些焦灼,二月初六晚上,今天晚上兩個人本來都能夠去新家住了。 但是因為司獻春的情緒有一些不對,顧蜜如就非常耐心地等著他自己提起來。 這天下午下人們布置新家,顧蜜如依舊早早地回來陪伴司獻春。 扶著他在院中走走。 院子里的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梅花樹上的梅花徹底謝了,但是司獻春臨近黑天的時候,還是站在樹下看了好久。 這里是他美好的生活重新開始的地方,也是他墜入地獄整整幾個月的地方。 司獻春對這里并沒有什么留戀,但他有一種即將換到新的環境的焦灼。 他從小生長在后宅當中,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幾個人,一旦搬到了城東的那個店鋪后面,就勢必會碰到許許多多在店里面忙活的伙計。 司獻春有一點害怕,他害怕的并不是那些人的本身,而是那些人對他的害怕。 他是一個有怪病的人,他渾身上下所有的毛發都是白的。 從得了怪病之后就不能見光,強光照射之后臉上會出現大片的紅斑,看上去像是要流血一樣。 那個樣子連司獻春自己看了都覺得恐怖。 他怕別人害怕他,怕別人會指著他指指點點。 他害怕顧蜜如會聽到那些諸如怪病會傳染的言論,他害怕顧蜜如……會突然間變回從前的模樣。 他害怕…… 顧蜜如就站在他的身后,安安靜靜的等著他,陪著他。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入夜有一些寒涼的風吹來,顧蜜如就上前把司獻春身上的狐皮大氅攏緊一些。 司獻春的臉蛋都凍得有些涼了,顧蜜如伸手用手背碰了碰,然后說:“你再看這樹,它也只剩光禿禿的樹干了。已經立春,很快入夏,你如果喜歡花的話,到天氣暖和了我在后院給你種滿一墻?!?。 “不過我可說好了,我只管種是不會澆水的,到時候等你身體好了你要自己澆水侍候,秋天結了花籽,冬天就收起來等到來年春天還能再種?!?/br> “我看翠翠姐家里面就收了不少花籽,各種顏色都有?!鳖櫭廴鐚λ精I春說:“花籽等到明天我跟翠翠姐要就行?!?/br> 司獻春慢慢轉過頭看著顧蜜如,心里面的那些害怕和驚慌,那些不安和無處訴說的空虛,就這么在顧蜜如這三言兩語淡淡的保證當中平復。 如果顧蜜如對司獻春說:“我以后一定會對你好,你什么都不用害怕?!?/br> 司獻春反而會害怕。 因為他之前娶的那個妻子,在沒有得到他所有的財產之前,在沒有親手把他打進地獄之前,也對他說過:“我以后一定會對你好,不會嫌棄你得了怪病?!边@種話。 但顧蜜如從頭到尾都沒有對司獻春說過那樣的話。 她只是一點一點地做給司獻春看,要司獻春用眼睛,用自己的身心去感受。 讓他參與,給他選擇,就連謊言都那么溫柔,讓他知道什么才叫做真的好。 春夏秋冬,滿墻的鮮花,司獻春只是閉眼睛想一下,就想流淚。 司獻春強忍著,也沒能忍得住自己的眼眶發紅。 顧蜜如還以為司獻春是凍的,連忙扶住他的肩膀說:“我們趕緊回屋去吧,你如果不想搬的話。那就再搬回來,也沒什么可麻煩?!?/br> 顧蜜如是不嫌棄折騰的,因為人生活的本質就是折騰來折騰去。 只要自己舒服愜意就好。別人的眼光不那么重要,除非他們的眼光能變成錢。 司獻春聞言卻是忍不住眼中積蓄上了水霧,他知道顧蜜如說的是真的。 只要他搖頭,只要他不愿意,顧蜜如就會放棄計劃,陪著他在這個院子里繼續住下去。 司獻春走到屋門口的時候,眼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顧蜜如一看到他哭,立刻就有點不知道怎么辦好,腦中的系統又在提示任務對象的情緒在劇烈的波動。 顧蜜如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想到前幾次都是親密接觸讓他冷靜下來,這一次就抬手輕輕抱了抱司獻春。 結果司獻春緊緊抱住了顧蜜如,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再次失聲痛哭。 小的時候司獻春就很喜歡哭,沒有小孩子跟他玩,自己的兄弟姐妹們也全都欺負他辱罵他。 唯一陪伴他的母親總告訴他,男孩子不可以哭,不可以任性,有什么苦都要咽下去,都要忍耐。 顧蜜如卻從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顧蜜如伸手輕輕拍著司獻春的后背,又落到他的后頸之上按揉著,無聲地安撫著他。 她在無聲地縱容著他的軟弱,司獻春覺得自己在她的面前,仿佛又能做回那個從沒得過怪病的小孩。 那時候家里都很疼愛他,因為他長得格外的玉雪可愛,母親又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子,他摔了一個跟頭,就有好多人上前來哄他。 他過年過節的時候穿的小衣服,都是他的兄弟姊妹無比羨慕的。 司獻春總以為自己把那些事情都忘了,但是現在他才發現,那些幸福他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沒有忘記,也不應該忘記什么才是真正的好。 司獻春站在寒風當中,將頭壓在顧蜜如的肩膀上哭了一陣子,將情緒狠狠地宣泄,然后通紅著一雙眼抬起頭。 他放縱的軟弱了一次,反倒不會再躲避隱藏他的軟弱,他直視著顧蜜如的眼睛,對顧蜜如說:“你能不能再跟我去一次,那間房子里?” “哪里?”顧蜜如問了之后,很快又明白過來。 接著她溫和地笑了,伸手把司獻春下巴上的一滴眼淚擦掉。 她感嘆一樣說:“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br> 顧蜜如以為司獻春會一輩子都不想回去那間房子。 而之所以不想這么快就離開,之所以情緒波動,是因為對這間宅子又害怕又依賴。 這是一種病態。像罹患斯德哥爾摩的人,對施虐者的依賴。 但是現在顧蜜如發現她想錯了,司獻春的靈魂明亮,性格堅強。 他雖然像一張白紙一樣,但你只要不把他往那些壞的方向去引導,他就自己會向陽而生。 顧蜜如對著司獻春伸出手,司獻春很快把手放在顧蜜如的手上。 兩個人手拉著手,司獻春的另一只手拄著拐杖,并不會非常密集的落在地上,有的時候幾步才會落一下。 他的身體真的恢復的很快,到底還是年輕。 兩個人走到了那間破舊的屋子前面的時候,天色已經要徹底黑下來了。 司獻春松開了顧蜜如,對顧蜜如說:“我想自己進去看一看?!?/br> 顧蜜如又驚訝地挑了一下眉,自然欣然應允。 顧蜜如知道,司獻春這是想自己擺脫那種害怕和恐懼,只有故地重游,重新陷入那種境地,然后再一點一點地走出來。 這樣他才能夠真正地從那個陰暗的地獄當中走出來。 司獻春拄著拐杖慢慢走進去,顧蜜如就在外面等著他。 天徹底黑下來,里面一點點聲音都沒有,只有寒風順著窗戶吹進去,站在門外面都能聽到嗚嗚的風聲。 像誰在歇斯底里地嗚咽。 不知道站了多久,顧蜜如的臉都有一點凍麻了,司獻春才出聲喊了一聲:“你能進來嗎?” 顧蜜如聞言從屋門口走進去,進去了之后適應了一下光線,才發現司獻春竟然坐在那一堆爛棉花破稻草的上面。 但是不同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司獻春看到顧蜜如那種恐懼入骨的眼神。 此刻司獻春看著顧蜜如的眼神,是平靜的,甚至是充滿期待的。 他的眼睛在夜色當中有一些灰白,可是那其中泛著粼粼的水光,就顯得很亮。 他坐在那一堆爛棉花破稻草上面,再一次對著顧蜜如伸出了手。 他對她說:“你帶我走吧?!?/br> 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從來算不上家的家。 離開這個他曾經掙扎不出,以為會沉淪其中,死于腐爛的地獄。 顧蜜如走上前,伸手抓住了司獻春冰冷的手。 像他們初見時候的那樣,司獻春在寒冷當中待了太久,他的手指都像冰凌一樣。 顧蜜如抓著他的手,塞進自己的披風腰腹的位置,想給他暖手,這也是一個擁抱。 兩個人在黑暗當中擁抱,司獻春這一次沒有哭。他趴在顧蜜如的肩膀上,一點一點的,勾著嘴唇笑了起來。 夜色當中沒有人看到,但他笑起來的樣子很美。 他現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臉頰上的rou也不會凹陷進去,他笑起來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像是為人獻上一個生機勃勃繁花似錦的春天。 第25章 、小奶狗 兩個人這天晚上并沒有搬家, 而是留在這間宅子里面睡了最后一晚。 司靖柔已經離開了,按理來說兩個人不應該再在一起睡了。 不過今天司獻春的情緒格外激動,整個人都很不安, 哭得眼睛也有一些腫。 而且隔壁炭火和盆什么的都已經拿走了, 顧蜜如沒有必要自己跑到隔壁去挨凍一晚上,還要讓司獻春在不安當中輾轉反側。 所以兩個人這一晚還是一起睡的, 他們之間依舊隔著楚河漢界一樣, 各睡一邊。 他們各自把自己卷成一個卷, 顧蜜如正準備醞釀睡意,就感覺到司獻春轉過來了正在看著她。 司獻春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頭沖里面睡的,這一次他把頭轉過來沖著顧蜜如的方向, 沒有睡覺, 像那天晚上一樣盯著顧蜜如。 顧蜜如都快被他給盯出了心理陰影了。 她看著司獻春問:“你干什么?趕快睡覺了,明天早上章錢和徐四會駕車來接我們?!?/br> 顧蜜如說完又閉上眼睛,然后過了一會兒又睜開, 果然又對上了司獻春的眼睛。 顧蜜如:“……你想聊一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