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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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日可憐得很?!?/br> 林岱岫坐在池子邊,隨手折了根樹枝,清瘦修長的手搭上枯黃的樹枝上,漫不經心把青葉都摘干凈了,用枯枝撥弄著池子里的錦鯉,百無聊賴的模樣。 “那老東西不會饒過他的,他必然得吃些苦頭。誰讓他是嫡長子呢,又恰巧攤上秦二這樣的廢物兄弟?!?/br> “嘖?!?/br> 林岱岫嘆了聲:“真可憐?!?/br> 小姑娘眨眨眼睛,有些不大明白他的話,屈腿坐著,看池子里涌起的泡泡,小下巴擱在膝蓋上:“那阿兄如何才能不吃苦頭呀?!?/br> 林岱岫微微抬眼,對上小姑娘干凈得纖塵不染的純稚目光,失笑,語氣有些無奈:“我也不知?!?/br> “哼——” “林哥哥,你真的很沒有用處,阿兄每月給你那么多月錢,你都幫不了他?!?/br>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轉了個身,背對著林岱岫,有些不開心,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也很沒有用處,垂頭喪氣的。 林岱岫揉揉她的小腦袋,眼里帶了些莫名的情緒,輕笑:“去吧,郎中來了?!?/br> “阿彌托福?!?/br> 院門口,走過來個披著黃衣袈裟的老僧,慈眉善目的,他慢慢走到林岱岫身前,雙手合十。 林岱岫淡淡頷首。 “我先前見過你呢?!?/br> 秦晚妝仰起小腦袋,眸子倏爾亮起來:“漂亮哥哥帶我見過你的,住持原來還是個郎中么?!?/br> 老僧溫聲笑:“老衲還俗前,在太醫院待過些時日,略通藥理?!?/br> 枝葉扶蘇。 秦小貓兒躺在床上,歪著小腦袋,瞧了瞧眼前的郎中jiejie,銀針在燭火上炙烤,小貓兒巴巴道:“先前不是只用喝藥嗎,jiejie,為何這次要施針啊?!?/br> 郎中溫溫柔柔地笑,哄著她:“小姐莫怕,悉覺大師削發前亦是聞名天下的神醫,很難尋見的,此次也是走了好運了,經他指點,施針定然出不了差錯,小姐只當睡一覺,醒來便好了?!?/br> “沒準小姐一覺睡醒,寒癥就大消了,日后便再也不必喝那等苦藥了?!?/br> “哼——” 小姑娘翻了個身,不想瞧她:“你每次都這樣哄我呢,我才不信你?!?/br> * 廊下。 林岱岫倚著梁柱,清瘦的指尖不緊不慢地敲著朱紅的闌干,絳紅色長衣沾了些塵垢,他卻渾不在意,目光落在院里青綠繁密的枝葉上,閑閑散散的。 老僧手腕處系著檀木佛串,看著林岱岫,有些猶豫:“秦小姐中了線蠱?!?/br> “如何?” 林岱岫不大明白他的話,側頭問。 “您先前棄了西艾草,秦小姐的身子本就在慢慢轉好,往常的記憶應當也在慢慢恢復,若是把她身上的寒癥消了,氣血一活,不出半月,她就能想起從前的所有事?!?/br> “她若記起您的身份,對您有什么好處,您多年籌謀,若是都付之東流了該如何是好?!?/br> “您若是心疼她,不愿再讓她受病痛的折磨,老衲可以為那線蠱再養一條母蟲,您用線蠱cao縱她,既能瞞下您的身份,秦小姐也不用再受病痛,豈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br> 林岱岫微掀眼簾,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話,眉眼舒展,眸光卻清寒:“我有什么身份,我不過是個家破人亡的乞兒,僥幸有些學識,入了秦長公子的眼,勉強成了秦府的西席罷了?!?/br> “悉覺,每一朝都有每一朝的緣法,你應當比我明白?!彼行﹨挓?,懨懨道,“去把往往治好,此事休要再提?!?/br> 悉覺靜默良久,躬身下拜:“阿彌陀佛?!?/br> 第59章 回憶(一) 黎春九年初冬。 簌簌的飄雪落滿了枯枝, 斜斜壓下來,清清冷冷的寒氣傾倒而下。 廊下,幾個女使盤腿坐在蒲團上, 圍著小火爐,窸窸窣窣談笑著, 嘰嘰喳喳, 清脆宛轉。 她們挑揀著草藥, 把成色好些的留下換錢,次一等的扔到小爐子里,任熱氣翻涌而上。 屋里,傳來些細微的響動聲。 “三小姐約莫醒了?!?/br> 有個小丫頭聽見動靜,循聲往屋里望望,果真看見個小姑娘斜斜歪歪從床上爬起來, 一時間有些慌亂, 連忙把頭上戴著的金絲步搖摘下來, 藏到袖口。 旁的女使見著了,掩唇輕笑。 “蠢丫頭,你怕個什么勁兒,三小姐屋子里頭的物件兒,你拿了也就拿了, 那小傻子還能同你計較不成?!?/br> 小丫頭尷尬,紅了臉,訕訕道:“萬一三小姐同相爺告狀……” 女使們目光相撞,又窸窸窣窣笑出聲:“相爺日理萬機, 怎么會管后宅的事兒呢, 三小姐生性怯懦愚笨, 相爺慣來不喜她, 聽見她的名字都要蹙眉,怎會特意為她出頭?!?/br> 那小丫頭這才放下心,心安理得把金絲步搖戴上。 秦三小姐是長公子的嫡親meimei,長公子叛出家門,卻依然沒忘了這個小meimei,每月,云州送來的金銀首飾都能堆成小山了。 可惜,這些物件兒進不了三小姐的妝奩,多半在半道兒就被旁的小姐姨娘們分走了,剩下些成色不好的,也悉數被三小姐院里伺候的女使們收入囊中。 沒人覺得這事兒不妥。 眾人都知道,秦三是個小傻子,生母早逝,又無長兄庇佑,相爺和如夫人也素來不喜她,府里說得上話的貴人們一向當她不存在,從不過問。 故而沒人把她當小主子,只當個玩意兒養著,她吃得如何、穿得如何、開不開心都不打緊,只要活著就行。 有個年長些的女使瞥了屋內一眼,捏著湯勺攪了攪爐上的陶罐兒,把里面的草藥悉數攪和到一處。 目光落在濃稠的藥汁上,女使被這苦味兒熏得眼睛疼,拿著巾帕遮住口鼻:“趕緊的,把這藥給三小姐端過去,讓她趕快喝了?!?/br> “她喝了藥,咱們也好進屋歇著,這天兒怎么冷成這個模樣,凍人得緊?!?/br> 有個圓臉兒小姑娘湊上去:“青荷jiejie,云州前些時候送來些云錦被褥,還在側院兒放著呢?!?/br> “云錦的料子呢,一匹便價值千金?!彼滩蛔“胃吡寺曇?,壓抑不住心里的激動,“這些被褥應當是被壓在底下了,并沒有被小姐們拿走?!?/br> 青荷笑著看她一眼:“小丫頭眼睛尖得很?!?/br> * 苦澀的藥汁被灌入口中,秦晚妝被嗆了一口,小手撐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眼眶紅紅的,抽抽噎噎掉眼淚。 方才女使jiejie喂她喝藥時,她不小心從床上掉下來了,她太矮了,小小一只,又爬不上去,只能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女使jiejie除了每日喂她喝藥,給她送飯,旁的時候都不大搭理她,哪怕她跑到她們面前,她們也不搭理自己。 她們只是用一種憐憫的、高高在上的目光瞧著她,或者相視而笑,用余光掃她一眼,高呼“哎呀,三小姐來了”、“嫡小姐來了”。 秦小貓兒很不喜歡女使jiejie們說話時的腔調,每次被女使jiejie們瞧著,她都會羞愧得臉紅,后來秦晚妝就不敢再去找她們了。 小貓兒覺得自己是個十分有自尊的好姑娘。 她、她也是要顏面的呀。 既然女使jiejie們不歡喜她,那她也不必巴巴湊上去。 只是有時候,她趴在窗檐上,看著院子里的女使jiejie們,偶爾會生出些難以言說的羨慕。 女使jiejie們的衣裳都很漂亮,發上戴的首飾也跟花兒一樣好看,她想起灰撲撲的自己,情不自禁低下小腦袋,絞著手指,心里總會涌出些落寞。 她何時才能穿上漂亮衣裳呀。 小貓兒坐在地上,小下巴擱在膝蓋上,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團,她有些冷,伸出小手想把床上的被褥扯下來。 手伸到一半卻頓住了,她想了想,被褥也很薄,再者,若是被褥臟了,還要洗一洗,冬日里的水這樣涼,她要凍住的呀。 秦晚妝打了個小哈欠,揉了揉眼睛,她喝了藥,又忍不住想睡覺,可是她從床上掉下來了,現下爬不上去。 她想到床上睡覺。 秦晚妝迷迷糊糊得想。 “你想做什么?!?/br> 溫溫柔柔的聲音,如庭階玉樹般。 小貓兒聽見有人說話,這才發覺自己先前把心中所想都說出來了,很有禮貌地回答:“我想去床上睡覺呀?!?/br> 這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秦晚妝覺得陌生,同時又有些好奇,從地上爬起來,循著聲音,吧嗒吧嗒跑到窗邊兒,趴在窗檐上,瞧見個清清雅雅的青年人。 青年人穿著身水綠長袍,袖擺處勾著銀絲流紋,行姿疏淡,帶著些清貴氣,他對上小貓兒好奇的目光,屈指輕輕叩了叩窗檐。 “你是秦家的三小姐么?!?/br> 青年人笑著問。 “是呀?!鼻赝韸y嬌聲嬌氣的,眸光干凈又純粹,帶了些顯而易見的開心。 她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哥哥呢。 從前爹爹回家時,她擠在人群中遙遙看過一眼,那時她覺得,爹爹已經是她瞧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然而這個哥哥比爹爹還要好看許多許多呢。 “哥哥,你生得真好看?!毙∝垉赫麄€人掛在窗檐上,眸光晶亮晶亮的,忍不住贊揚。 青年人闔上玉骨扇,在掌心輕輕敲了敲,看著小貓兒,似笑非笑:“好孩子,你說得很是,我也這么覺得?!?/br> “……” 奇奇怪怪的哥哥。 小貓兒啞了一陣,不知道該怎么答話了,歪了歪小腦袋,又問他:“你、你是誰呀,怎么會來我的院子,你迷路了么?” “大jiejie和二jiejie的院子在西邊兒,二哥哥的院子在南邊兒,你若要找他們,我可以帶你去噠?!?/br> 小姑娘擔心這個好看的哥哥找不著路,從窗檐上翻過來,急急忙忙的,翻到一半兒卻卡住了,小臉兒燒紅。 她有些不好意思,細聲細語的,“哥哥,你、你等一等我,我待會兒就下來了?!?/br> 小貓兒的個子很矮,掛在窗檐上懸著的樣子實在可憐,她膽子小,又不敢跳下來,一點一點的,伸著小腿往下探,一派認真謹慎的小模樣。 青年人瞧著這小貓兒翻出來了,才笑著俯身,給她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皺,不經意間翻出褶皺里破爛的布料,眸光里染了些清寒,再抬眼時,又是溫溫柔柔的模樣。 他慢條斯理答小貓兒的話:“我姓林,字晴山,同你長兄是多年知交,受他所托,特意來照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