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 他站在這一個披著石東臨外皮的兇獸面前的時候, 可以清楚地感覺到。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保全這一堆沒有用的凡人。

    然后……

    他既期待著賀長生能來, 又希望他不要來。

    希望他能來救自己，又害怕賀長生會搭上自己。

    “我還以為會在蒼狗山見到你?！绷忠娡蠒r間, 然后空余的手背在身后, 朝身后的人瘋狂暗示。

    快走。

    “我們能去哪里？”有人忍不住直接問出聲。

    林見被蠢得手在發抖，嘴角抽搐。

    兇獸不言不語盯著他，似乎還想要看看他還有什么戲要演。

    “管你們去哪, 不想死就快滾！”林見怒發沖冠, 回頭沖他們大喊。

    十五個人被他嚇到，滾了。

    “哈?！眱传F冷笑。

    林見大可不必如此，他對那些凡人沒有興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绷忠娀剡^頭, 擺著虛假的笑臉, 和善地著看他,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替人來辦一件事情?！眱传F老實回答他。

    林見抿嘴。

    “叫我蚩之吧?！眱传F說, “我不是石東臨。至于辦的是什么事情，我就不說了，不太重要?！?/br>
    “哦，蚩之?！绷忠姾暗寐唤浶?。

    蚩之左右歪著腦袋，就像是動物一樣，他打量林見好幾眼，仿佛發覺了什么，笑了。

    林見挽了一個劍花，頭一次遇到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該不會現在就要開打了吧。

    “你不記得了?！彬恐靼琢?。

    林見一愣。

    “我很討厭你?！彬恐f。

    林見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一種讓人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而且還讓他心臟微微抽動的熟悉感。

    “司空聞人已死，當年，本應無人可以再封印深淵，我們本該被關了幾百年就能出世。然而，為什么還會冒出一個你呢，柳亦行?！?/br>
    這是蚩之在無盡的黑暗里，偶爾會有的念頭。

    當然，他是從司空聞人那個女人，一直罵到靈澈為止，每一個伏羲院封印過深淵的掌門都不落空。。

    林見聽見他的這句話，覺得有戲，默默收了劍。

    如果他想嘮，林見不介意和他嘮，最好一直聊到他愿意離開，不和自己打為止。

    “不過你死的時候，也屬瀟灑?！彬恐斐鍪?，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動作和野獸無異，“更為精彩的是，嗯哼，那誰還陪你聊天，看著你閉上眼睛。你真是好福氣啊，要知道某只禽獸可是除了自己，連我們都不理?！?/br>
    林見并沒有認真聽他說話，他的眼珠子亂轉，在找逃跑的路線。

    “不必跑了?！彬恐孕艥M滿，“你不是我的對手，要死在這里了?！?/br>
    他說得淡然，同時，雙眼閃著瘋狂的火光。

    林見抿嘴，見避無可避，只好劍一橫。

    風吹動他的發帶和衣袍。

    “請吧?！绷忠姷男牟豢珊硠?。

    “很好?！彬恐f。

    這才是方景新期待的徒弟，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滄海桑田，矢志不移。

    蚩之聽到了腦海里的某個聲音。

    “嘖?！彼靶Π阈α艘宦?。

    林見的雙眼堅定地和他對視。

    蚩之舔了一下嘴唇，好了，他要怎么料理這個禮物呢？

    另外一邊，賀長生飄飄然落到地板上，鞋子踩在白骨上。他的劍垂下，臉一偏，金冠搖晃，一頭青絲柔順地貼在他的身后。他的臉冷峻，雙目冷冽。

    那些叫嚷著的白骨們，都被他砍斷，變成了一節節。

    然而就和那些鬼說的一樣，他們沒有實體，不會死的，就算賀長生將白骨毀去，他們也依舊在。

    鬼魂們飄在半空中，繞著賀長生的頭頂打轉。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可憐世人，參不透看不透?！币恢煑U敲在欄桿上，穿著華麗衣服的姥姥從五樓的樓梯，款步往下走。

    “是生是死不重要?！辟R長生抬起頭，他微微一笑，倔傲又得意，“我的心情比較重要?！?/br>
    姥姥打量他一眼，說：“我們不是你的對手?！?/br>
    “哼?！彼闼斆?。

    姥姥吸了一口煙，沒有說話。

    “把這里的門打開，放我們出去，然后你們乖乖回到滄浪泉城的后面，不要再到處瞎逛了?！辟R長生提出條件。

    “可以?！崩牙颜f，“但是我要得到東方溯光?！?/br>
    “誰認識他啊?！辟R長生無奈。

    “難道我們不是談條件嗎？”

    賀長生搖頭，告訴她：“比我弱的人，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br>
    “你很傲慢?！崩牙言u判。

    “會嗎？”賀長生不以為意。

    “會，就和我一樣?！崩牙训臒煑U在手中轉了轉，“傲慢的人會得到懲罰，就像我一樣。到處流浪，就是對我當年傲慢的懲罰。不知來處的客人，我無法讓這座城回歸到滄浪泉城到后面。如果你想要我這么做，就幫我帶來東方溯光?！?/br>
    賀長生沉默。

    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哦，要生了?！崩牙崖冻隽伺d奮的笑容，一下子從樓梯上跳了下去。

    賀長生立刻跟在她的后面。

    當看到出現在外面的人，賀長生嚇到了，“你們怎么會在這里？林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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