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被他逗笑，讓步了：“我會探你的。你該回來拿衣服拿吃食，還是要回來啊?！?/br>
    他走遠了，聲音傳回來：“我曉得?！?/br>
    而沈漣說到做到，太學放假時次次都同我去看衛瑾。他長得也很快，到盛臨十七年，虛歲十五的他就到十八歲的衛瑾耳朵高了。

    這一年的十月一日，我又帶他去衛府中。衛八的虛喘癥好得差不多了。他叫通房大丫頭香薷都下去了，又獨自拉著沈漣說話。我吃著他房中的方山露芽說：“小公子的虛喘癥大好了，以后還需要我來么？”

    “順州產的方山露芽芳甘，”我迫切等著他時常說那句，“回頭我叫影衛送五兩去禾木醫館。你還來陪我解悶，得些診金。而沈漣要更常來?！?/br>
    沈漣躬身問：“小公子叫我接著來，是有別的事情吩咐？”

    秀氣的衛八說：“我沒忘記我爹爹做下的事。衛候府牽扯的產業甚廣。這些日子有總賬一一教我，你充我書童?！彼⑿χf，“至于你非衛家人……我已經求過爹爹了，他允了?！?/br>
    沈漣也笑說：“好，謝小公子栽培?！?/br>
    我端起茶杯跟沈漣說：“方山露芽好喝的?！彼椭业牟璞瓏L了一口，說：“有些甜了?！?/br>
    之后告辭衛八公子，我和沈漣出了衛府。我讓驢車先去齊進家，驢車上我叮囑他：“如今讀書、習武之外還學看賬，你當心身子?！?/br>
    他說：“嗯?！币宦飞嫌钟猩倥麃G錦帕，他接來揣到懷中，小聲跟我說：“回去揩桌子?！?/br>
    到齊進家門口，我說：“等到你十月十日的生辰，我再來探?！彼吤撘律肋呎f：”若非是你一個人來，就不要來探我?！?/br>
    我答應他：”好，就我一個人來?！彼瓦M院子了。

    我在院門口時回頭望，夕照下他赤/著上身擊一柄木劍，上身的汗珠在陽光下折射著光。

    同一天晚上，我第一次見著忙完的譚青，但我用四天才習慣看到他。

    第22章

    標題：色神譚青

    概要：色相萬千，行走世間

    這天下午，有個復診的江湖人士。他胸悶癥大好了，他娘子問我：“李大夫，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我說：“沒有了。實在想圖個吉利，買一盞紙糊的祈福燈放飛吧，帶走病氣?！彼镒討?，他夫婦二人足足給了一兩銀作診金。

    要說另一樁奇怪，就是衛彥來之后，我的病患不僅比從前更知禮儀，而且出手闊綽。我的月入能有十余兩。我私下常想，恐怕我在草市鎮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了。

    關掉前鋪醫館，我端上茶盅去后院。葡萄架下，衛彥正跟一個青衫文士攀談。我一去，那青衫文士抬頭掃我一眼，說：“嘖嘖，你是李大夫嗎？”

    我說：“是的，你是？”

    青衫文士說：“我叫譚青，是衛彥的朋友?！彼麤_衛彥挑挑眉，“你可得溫柔些，李大夫看身形不通武功啊?！?/br>
    衛彥呆呆地說：“很輕了？”

    我面上發燙，心知譚青誤會了。悄悄舉起茶盅，擋住臉去廚房中做飯。譚青說：“我要去一趟長安分壇辦事?！本屯伴T中走了，我在他身后說：“醫館前門鎖了?！?/br>
    他不回頭，只爽朗笑道：“不礙事?！?/br>
    十月二日，我端上茶盅去后院。后院葡萄架下擺著石頭桌凳，衛彥正和一個嬌俏美婦說話。那美婦正問他：“你的心法練到哪層了？”

    衛彥說：“第七層?！?/br>
    “進境頗快。天一心法越往后越難?！蹦敲缷D指了一下石頭桌凳，對我說，“唐突登門，未及備禮。見這院中缺桌凳，特地搬來送李大夫的?！?/br>
    我道謝，美婦一閃又從院墻上翻走了。

    我問衛彥：“這婦人是你什么人？”

    衛彥說：“朋友?！?/br>
    十月三日，我端上茶盅去后院。衛彥與一個肥胖富商坐在葡萄架下的石頭桌凳上。他們面前擺著一個銀酒壺，那富商仰頭往嘴里拋花生米，倒十分靈活。

    富商正說：“……你對敵經驗又漲這樣多?！睕_我打招呼，“李大夫，前面醫館又關門啦？”

    我迷惑地說：“嗯?！?/br>
    富商說：“我得個銀壺，”他指指銀酒壺說，“送與衛彥。我先走了?！比擞植灰娏?。

    我問衛彥：“這是你什么人？”我走到自己臥房中。衛彥跟著進來說：“朋友?！?/br>
    臥房中的四神像有些臟污，我拿桌下掛著的沈漣分我的姑娘錦帕，邊擦小財神抱著的小元寶邊表示服氣：“你有這么多朋友？我以為你交游不廣闊?！?/br>
    “只一個，”衛彥說，“都是她?！?/br>
    我確認：“都是譚青？”

    他點頭。

    “你這個朋友，”我拿起小色神像，擦著色神手持的小面具感慨：“色相萬千啊?！?/br>
    然后想起問衛彥：“那我怎么認你這位朋友？”

    衛彥歪頭猶豫著說：“陌生人，都是?！?/br>
    十月四日，葡萄架下的妙齡少女譚青指著石桌凳上的殘余酒菜說：“李大夫，一塊兒吃？”

    我加入他兩，衛彥給我碗中夾rou。我問譚青昨日迷惑：“你的色相如何能千變萬化？”

    譚青又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譚青，不僅是衛彥的朋友，”她往我空杯中斟酒，“還是天一教中色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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