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比起斯悅被派到的任務，其他組員接到的報告單就要復雜許多。

    那些家屬并不好應付。

    03的臉都被一個氣急敗壞的家屬給抓花了，他從地下室跑上來，從咖啡廳要了瓶礦泉水，跑到斯悅對面坐下，“艸，這家人說責任在我們，讓我們賠他家兩百萬，還有他們的精神損失費，誤工費……”

    “這支血清算白費了，他們根本不聽那異生物說了些什么，我都替那異生物感到心酸?！?/br>
    “不過算了，關我們啥事兒，他自己要見的?！?/br>
    斯悅聽03說完，剛想說話，李韌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

    “斯悅，來組長辦公室?！?/br>
    斯悅讓03幫忙看好安小木，轉身上樓了。

    03看著安小木，“嘿，小屁孩兒?！?/br>
    陸十八從三所回來那天開始，便一直咳嗽，到今天咳得越來越嚴重，直到咳出幾片灰白色的魚鱗。

    李韌遞給進門來的斯悅一個口罩，眼神凝重，“壞了?！?/br>
    陸十八一直在咳嗽，從斯悅進門開始，之前也是這樣咳嗽，但以為只是感冒了，或者是年紀大了，陸十八說自己年輕時候愛抽煙，所以現在咳嗽。

    他精神顯得萎靡，陷進靠椅里，看見斯悅，抬起眼來，“你來了？”

    斯悅點頭，“嗯?！?/br>
    陸十八摸著自己的頭，“我怎么覺得我的頭都不亮了?！?/br>
    斯悅說：“那天在三所，異生物的黏液，是不是從你的嘴里滲進去了?”雖然事后清理過，可眼睛，鼻子，都有可能。

    “可能吧?！标懯颂撊醯乜吭谝巫由?，他指了指座機，“給蕭暗那組打電話，找人來把我帶走，正好可以把我們那些項目研究出來個結果，給我個本兒帶著?！?/br>
    “那個，我不在，B組由李韌全權負責?！?/br>
    他說完好半天之后，又抬起手，指著斯悅，“你，以后實習轉正，就留在我們組，讓白簡多扶持扶持咱們?！?/br>
    斯悅感覺自己呼吸有些不暢，他憋悶得很。

    從喉嚨里咳出魚鱗，這不是前幾個病程，這是進展的中后期，和江識意當初一樣。

    誰都沒想到，陸十八會中招。

    當時明明只是被舔了幾口，事后也及時沖洗干凈。

    “人生啊，就是這樣，處處是意外，處處是驚喜?！标懯嗣撓掳状蠊?，穿上防護服，“你們還是年輕?！?/br>
    “我剛進研究所時，你是我老師……”

    “打住，”陸十八眼睛有些花，他走到李韌面前，拍了拍李韌肩膀，又摸著自己的光頭，說道，“還要老子教你一輩子不成？”

    “我一百五十多啦，活夠啦?！?/br>
    斯悅和陸十八沒那么深的感情，他深感生命的脆弱，不管是人類，還是人魚，在生老病死前皆平等。

    斯悅和李韌陪陸十八走下樓。

    陸十八被感染的消息還沒公開，09和16穿著特級防護服出現在實驗樓門口，就已經代表出事了。

    03猛地站起來。

    陸十八走到09和16中間，臉色不是很好，“蕭暗帶出來的，和他一樣討厭?！?/br>
    09和16一聲不吭，“您現在走嗎？”

    “走吧?！标懯藶⒚撧D身，走出大門，下了臺階，陸十八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工作了一輩子的實驗樓，看著斯悅和李韌，眼里浮現出欣慰的笑意，他嘴里哼著歌，心滿意足地離去。

    斯悅和李韌站在門口。

    過了許久，斯悅說道：“陸十八回不來了?！?/br>
    李韌驚異于斯悅的淡定，他“嗯”了聲，“他直接從內里感染的?！?/br>
    “他說他第二天就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了，那時候如果開始治療隔離，應該不會繼續惡化，”李韌深吸一口氣，“陸十八說他活夠了，他說這是上帝的安排，他伴侶去世這么多年，讓他求幾乎沒有求生的意志?！?/br>
    斯悅朝遠處的天際看去。

    天色漸暗。

    斯悅現在突然很想念白簡。

    第109章

    陸十八的結果會在十個小時后發到群里。

    李韌讓斯悅回家休息，后邊的事情由前來接班的同事接手，再說，后邊也沒什么事情了，就是寫報告，做報告。

    “再熬，白簡先生非得剝了我的皮不可?！彪m然白簡不說，但李韌心里還是有數的，不能真把斯悅當牛使。

    斯悅去消毒室消了毒，換了衣服，下樓時，順便把安小木也帶走了。

    -

    白簡今天在家。

    他在院子里和陳叔下棋，入夏趴在他的腳邊咬著一個小皮球用來磨牙。

    看見斯悅走進來，入夏立馬機敏地抬起頭，耳朵抖了抖，認出來是斯悅之后，它撒腿朝斯悅跑去。

    跑到一半兒，它才發現斯悅后邊還站了一個人。

    安小木從斯悅身后探出頭來。

    入夏對著安小木不停地“汪汪汪”。

    入夏又大了一圈兒，毛發蓬松柔軟，斯悅走過去，一把把入夏拎起來，抱著入夏，他徑直走到白簡旁邊，“我帶回來一個小孩兒?！?/br>
    “安小木，過來?！彼箰偦仡^看向還站在門口一步未動的安小木。

    安小木完全沒有了在研究所咋咋呼呼的氣勢。

    他看著這像城堡的大房子，這像童話一樣的美麗花園，還有和電影里一樣穿西裝的管家，以及那只，在下棋的可怕老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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