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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膽……太肥了點兒吧?。?! 一側的小門緩緩往后打開了。 趙豐滿神情復雜,“你說,明天我們會不會給斯悅收尸?” 他說完,就發現不遠處,白簡的眼神若有似無地朝他們看了過來。 也就一瞬間,仿若錯覺。 但眼睛可能出錯,人魚的直覺不會。 趙豐滿和李韌兩人立時連耳鰭都差點冒出來了,李韌壓低嗓音,“你他媽不會說話可以閉著嘴!” - 屋內角落多,有窗欞,有壁爐與儲物柜,有花瓶與瓷器,所以就有很多月光無法照射到的地方,而因為陰影與暗角,血色顯得愈發濃重深厚,不似在院落時,還能從中窺見一絲柔美婉約。 此時,就只剩下猩紅與陰冷了。 白簡給斯悅倒了水,斯悅站在他的身旁,看見他骨節泛白,手背已經不見人類模樣時的皮膚,盡是黑色人魚的鱗片。 桌子上放著棋盤,白子被圍攻,黑子氣震山河的攻勢讓白子退居一隅。 斯悅捧著杯子,沒敢喝,他怕白簡在水里放東西上次讓他生啃章魚,這次呢? 想歸想,如果沒被白簡猜到就好了。 “怎么不喝?”白簡輕緩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斯悅手抖了一下,抬眼對上白簡專注的視線,倉皇避開,抱著杯子喝了一大口。 水還沒咽下去,白簡的吻鋪天蓋地壓了下來,人魚尖利的牙齒咬得斯悅有些痛。 “誰讓你回來的?”白簡語氣涼涼的,感覺不到任何溫度,他將斯悅抵在沙發上的靠背上,斯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著居于上方的白簡。 之前圈著斯悅腳踝的魚鰭一直沒有松開,從踏上石板路到進屋,到此刻,沒有松開哪怕一秒鐘,而另一條魚鰭沿著沙發往上,在衣角下蜿蜒而上。 魚鰭的冰涼與潮意讓斯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不是說了,我不放心你?!?/br> 白簡呼吸微頓,他垂眼,正對院外月光,好像連虹膜都變成了紅色,“你應該不放心你自己,阿悅,我會不認識你?!?/br> 他眼底的神色變換著,對上斯悅錯愕的表情,“太沖動了?!比唆~低喃。 返祖時,白簡甚至有可能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不記得自己往前幾百年是如何度過,遵循獸類的本能,捕獵、撕咬、啃食,交尾……并不能說完全失去理智,只能說,他遵循的是野獸的理智與法則,而不是人類的。 但它同時擁有白簡的智商。 如果不是屬于白簡的理智在竭力的情況下還能對此稍作壓制,那會發生什么,白簡差不多能預料到。 斯悅以為白簡是在怪自己,他摸了摸鼻子,“李韌和我說,為了解掉詛咒,你找了很多年的始祖基因,就是你上次給我看的那支試管里的東西……” “你為什么不自己用?” 現在其實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 但對斯悅而言,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又是一個最適宜談話的時機——如果放在平時,面對的是精明似鬼的白簡,他不一定能得到真實的答案,他只會被白簡牽著鼻子走。 現在加把力,指不定能反過來,他牽著白簡走。 魚鰭此刻已經順著脊椎攀爬上了斯悅的肩膀,它從領口里鉆出來,貼著斯悅的臉頰輕輕蹭。 “沒這個必要?!?/br> “怎么沒有必要?”斯悅皺眉,如果只是為了降低轉換的風險,那才是真的沒必要。 斯悅說話時,魚鰭趁機蹭了他的舌尖一下,又飛快縮走了。 “……” 白簡沉吟了會兒,眼神始終落在斯悅臉上,分寸不離,“意外發生在分秒間,風險屬于不可控的范圍,降低風險,就是降低意外發生的概率,你的意外,說通俗易懂,等于死亡,明白嗎?” 斯悅怔愣地看著白簡。 “你不想讓我掙扎于詛咒中,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很感動,”白簡俯身,將斯悅近乎愛憐地摟入懷中,“但阿悅,你也要明白,如果你沒有健康快樂,我只會比現在更加痛苦?!?/br> 這是頭一次,斯悅聽見白簡說自己是痛苦的。 白簡喜怒不形于色,他完美無缺,情緒不顯,像個程序化的假人,哪怕談起這幾百年的孤寂,面對詛咒下理智盡失的自己,他也顯得云淡風輕,不過如此。 于是所有人就真的這樣以為,以為白簡對此感到無所謂,甚至,他們會覺得這是人生大幸:有錢與永生兼得,怎能不算幸事?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周文宵與老師有關,探測儀探查到三所有老師的基因痕跡,周文宵利用白鷺,應當也是信任白鷺的,他這種人格總是對自己有一種近乎盲目的自信,所以白鷺應該能派上用場?!卑缀喛酥谱∽约合胍箰偟臎_動,手掌從斯悅的后背緩緩移到了沙發靠背上,黑鱗爬上指節,人魚蹼爪劃破柔軟的沙發皮面,斯悅還未察覺到。 斯悅還不知道這些事情,他是覺得周文宵奇怪,但卻從未去關注過白鷺哪里不對勁。 “確定嗎?” 斯悅問完之后,想到不管確不確定,對白簡來說實際上也不算虧,如果真的還有存在于別處的基因,那就再好不過,如果沒有,好像對白簡也造不成什么影響。 但斯悅希望有。 沒等到白簡回答之前,斯悅頓了下,又問:“你確定白鷺能行?他那腦子……”不是斯悅歧視,實事求是地說,白鷺發育不良,露出破綻的幾率要比其他人大得多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