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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悅的頸朝后仰去,頸線繃緊,像極了一根繃到極致了的弓弦。 人魚的吻從嘴唇轉移到耳后,斯悅自己不知道,他耳后早已經出現了幾片白色的鱗,出現在秀氣精致的耳骨上,像綴上去的白色水晶。 沿著魚鱗的邊緣,緩慢描繪。 如彎鉤一樣的明月高懸于漆黑的天幕,月光冰冷薄白,注視著底下的一切事物。 時間還不算太晚。 斯悅緩了會兒,才下樓去找溫荷。 沿著走廊,到溫荷的房間。 “叩叩?!彼庙懥藴睾煞块g的門。 過了幾秒鐘,門從里邊被打開。 溫荷肩上搭著披肩,她開了門,轉身進入房間。 斯悅跟進去,掩好門。 “溫女士,江叔怎么突然從樓梯上摔下來,就,沒了?”斯悅自己問出口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幾個人的父母都還挺年輕的,平時也很注意鍛煉身體,死因是從樓梯摔下來,像是發生在上了年紀腿腳不便的人身上的事情。 溫荷敷上面膜,轉過頭來,語氣無奈,“你相信了?” 斯悅遲疑地搖了搖頭,“不是很相信,但人生就是處處充滿驚喜和意外嘛?!?/br> “……” 溫荷要不是現在敷著面膜,肯定就又要打斯悅一下了。 “你許阿姨打電話來和我哭了很久,說不是從樓上摔下來的,她被人從房間里叫出來,看見你江叔時,你江叔躺在客廳的沙發與茶幾的空隙處,而不是樓梯,你江叔后腦勺有很大一個洞,是用他們桌子上一樽木雕砸出來的?!?/br> 溫荷不疾不徐說道:“之后許阿姨讓其他人整理收拾現場,她則去調了監控,你猜她看見了什么?!?/br> 斯悅手指抓了抓膝蓋,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與江識意有關?!?/br> 溫荷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因為斯悅腦回路有多奇怪,她是從小領教到大的,所以他現在能一針見血直接點到江識意身上,她頗為意外。 “你怎么會知道我要說他?” “不奇怪,許阿姨沒有選擇立刻報警,而是去調了監控,你讓我猜,肯定你知道的時候也不敢相信,讓許阿姨不報警讓你都覺得意外,肯定就是江識意了?!倍?,溫荷有不知道的地方,斯悅卻知道,斯悅知道現在的江識意已經算不上是正常人類,他做出什么事情來,斯悅都不會感到意外。 溫荷將手搭在化妝柜的臺面上,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你許阿姨從監控里看見,江識意用木雕砸向了你江叔叔的后腦,她還看見了江識意臉上長出了灰白色的魚鱗?!?/br> 斯悅垂著眼,安靜地聽著,一點不可置信的表情都沒表露出來。 溫荷頓了頓,“你許阿姨聯系不上他,想讓你們幾個幫幫忙,讓他回家?!?/br> “我們幫不了,”斯悅低聲說道,“昨天,他咬了周陽陽,周陽陽現在還在研究所隔離治療?!?/br> 他抬起頭,笑了笑,笑容復雜,“你讓許阿姨保護好自己,別單獨出門,江識意現在是異生物?!?/br> 溫荷愣住。 江識意和斯悅關系好,兩家來往甚密,她也算看著江識意那孩子一路長到現在的,江識意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和酷愛調皮搗蛋的斯悅他們相比,江識意在他們大人眼里簡直就是天使。 所以溫荷無比震驚,這遠在她的正常認知范圍以外。 斯悅轉換成人魚就已經讓她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現在怎么又,異生物? “什么是異生物?” “稀少的,未被發現的,不是通過自然手段而是利用實驗手段改造的,就是異生物?!彼箰偱聹睾衫斫獠坏?,所以語速很慢,但這還是絲毫影響不了溫荷對此的接受不良。 “那你呢?” “我不一樣,”斯悅說,“我是自然轉換,實驗手段是用藥劑強制抹除重構基因,基本上不可能成功,所以江識意現在也是失敗的試驗品?!?/br> 溫荷又震驚又心痛,“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斯悅不打算將江識意這么做的原因告知溫荷,他吶吶道:“誰知道呢?!?/br> 溫荷長舒一口氣,“那這樣,這幾天你就好好在家里,我明天要去你許阿姨家里陪她,接著還要舉行葬禮,她現在身邊不能沒有人,你就不用跟著我去了?!?/br> “那你注意安全?!彼箰倢嶋H上不是很想溫荷去,“江識意攻擊了江叔,會不會對你和許阿姨……” “說什么呢,我和你許阿姨這么多年的閨蜜,我不去說不過去的,她一個人多需要人陪啊,這種事情怎么會讓她遇上呢?”溫荷心內被心疼的感覺貫穿。 斯悅知道溫荷肯定要去江叔的葬禮的。 溫荷和許阿姨學生時代就是閨蜜,因為他和江識意后來認識了,她們才知道彼此都在青北,之后來便來往頻繁,許阿姨沒什么主見,膽子小,看著風風火火咋咋呼呼實際上是個空心菜。溫荷就不一樣了,看起來溫柔,實際上卻比大把的人都要果決狠心,她和許阿姨是互補的。 直到斯悅離開溫荷的房間,溫荷都還在消化著“閨蜜的兒子變成了異生物”這個消息。 斯悅輕輕帶上門。 白鷺醒了,他趴在魚缸上,聽見走廊關門的動靜,大聲嚷著,“阿悅,是你不?” 斯悅走到欄桿邊趴著,見白鷺又是滿臉的神采奕奕,“你怎么不繼續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