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你們后代歧視人魚,你們也有責任,歧視本身是各處甚至各行各業都有,但斷然沒有隔空歧視的道理。阿悅是白簡先生唯一的伴侶,不論是不是人魚,壽命長短,都論不到幾十來歲的晚輩來插手?!?/br> “白鷺小少爺說得對,現在這會兒,既然有空,就拜拜菩薩吧?!标愂褰o幾人倒了水。 - 斯悅在做噩夢,又夢到了小時候被水草纏住腳腕的場景。 夢見腳上的水草越纏越多,越纏越緊。 將他用力地往水底拖,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沒辦法掙開半分。 直到那條黑色的尾巴從眼前閃過,他很輕易地就將自己從水里撈了起來。 可惜,他沒能看見對方的臉。 這個夢循環往復,做了十幾遍,將斯悅折磨得大汗淋漓,他最后受不了了,掙扎著醒來,耳邊傳來“砰”一聲巨響。 手背也同時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斯悅低下頭,看見了自己手背上被扯掉的針頭,還有他手舞足蹈拽翻的機器。 “……” 外頭有人直接就推門進來了。 是白簡。 還有幾名醫生。 一看見白簡,斯悅就想起了之前在海邊發生的事情,他不寒而栗,卻又覺得開心。 “白簡?!彼麙暝饋?。 醫生跑過去按住他,不明白為什么剛剛死里逃生的病人這么興高采烈跟長了翅膀一樣,“你現在需要休息?!?/br> 后頭的醫生也跑過來了,查的查體溫,查的查血壓,還有準備重新給他扎針的。 主要負責斯悅的醫生走到白簡身邊,低聲道:“白簡先生,病人既然醒過來,那就沒什么大問題了,飲食這些和平時一樣就行,心肺功能目前還沒什么問題,該檢查的昨晚都已經檢查過了,這幾天這些儀器就不下了,血氧血壓都需要繼續觀察?!?/br> 白簡點點頭,“辛苦了?!?/br> 給斯悅重新扎上針之后,幾個醫生出去了。 儀器還在滴滴滴地響著。 斯悅也想起來了自己被幾只人魚拖到水里的事情,他望向窗外,“第二天了?” “第三天?!卑缀喗o他倒了杯熱水,走到他床邊遞給他,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阿悅,你感覺還好嗎?” 斯悅老實回答,“就是胸口有點悶,其他的還好?!?/br> “白簡,昨晚那幾個人呢?” 白簡看著靠在床頭的斯悅,他本該是生機勃勃的,現在卻看著有些病蔫蔫,臉上的血色還沒恢復,嘴唇也有些泛白。 “會判刑,不過不一定是死刑?!?/br> 白簡說得很輕松,像是在聊家常,斯悅想到了昨晚禁錮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蹼爪,仍舊心有余悸。 “白簡,你上次問我想不想當人魚,我說不想,我現在后悔了,我想?!?/br> 白簡看著斯悅,笑了笑,“為什么?” “作為人類我沒被人欺負過,這是頭一回,我被人欺負得手都還不了,”斯悅垂著眼,嗓子被海水沖擊過,有些嘶啞,“白簡,我有點生氣,還有點委屈?!?/br> 他大概也只會對白簡這樣了,因為白簡大他兩百多歲,被他從正常物種之內給刨除掉了,于是便可以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他也就是一說,說完之后,他就又說起別的去了。 “白簡,那幾個人,是誰???我怎么沒見過?” 白簡想了一下,“領頭的是林氏企業的小公子,剛回國,你沒見過也正常,其他幾個,有兩個是雙胞胎,還有一個是向家的獨子?!?/br> “五個,有五個?!彼箰倧娬{,他清楚地記得這五個人的臉。 “拖你下水的那個,叫吳云,前天晚上他跑了,昨天下午,警察在附近沙灘上找到了昏迷的他,只不過兩只手臂不見蹤影,我讓醫生去看過,醫生說,活下來的可能性幾乎為0?!?/br> “我去!”斯悅不敢相信,天馬行空地想,“會不會是住在那邊的大章魚干的???” 白簡笑著,“很有可能?!?/br> 斯悅有些呆,“原來白鷺說的是真的,它真的會吃人魚?!?/br> 白簡配合著斯悅的想象,“人魚既是人類,也是魚類,章魚會吃人魚,并不奇怪?!?/br> 除了這幾個人的身份和怎么處理的,斯悅還在乎著另外一件事情。 昏迷前看見的黑色耳鰭,在水面以下,月光以下,他看見了,是黑色。 也是白簡。 可白簡不是銀藍色的尾巴嗎?他見過白簡的蹼爪,也是銀色的。 斯悅想得出神,耳邊突然聽見了白簡的一聲“我很抱歉”。 斯悅回過神來,發現白簡是在和自己道歉,趕緊道: “啊……跟你沒關系,”斯悅干巴巴地說,“反正,反正我經常得罪人,只不過這次是因為我落單,下回我把白鷺帶上,看他們……” “沒有下次了?!卑缀喰α诵?,抬手抹去斯悅嘴角的水痕。 幾家企業連續宣布破產,白簡順勢將其全部攬入囊中,公告在熱搜掛了兩天整。 不僅如此,其他大大小小的官方號也跳出來宣布與涉事企業停止合作,哪怕是付違約金,也要終止合同。 直到青北市法院青北市地方公安也發出通告,嚴厲斥責了此種行為,由于涉及了物種歧視,危害到了社會根基,會考慮從重處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