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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你同我做的,也是一件偉大而超前的福祉。 雞同鴨講,蠃魚內心嗤笑,我只是一條魚,畢生所念就是在深海里放肆游弋,別說你萬民的福祉,便是成仙都是遭人迫了去的。 而后他陷入了深深的不理解和更重的憎恨,直到姬瑄將他的尸骨埋進城柱,立在四角之一,魂魄視野開闊起來,他得以俯瞰這座被他撐起的城池。 蠃魚第一次體會到姬瑄說的偉大。 起初只是覺得有點意思,原來那些木疙瘩是「活」的,和他見過的所有活人都不一樣,不用五谷輪回,不眠不休的木頭卻遵循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規律在認真生活。 他們勞作,生產,會哭會笑,喜怒哀樂都一樣鮮活。年節時張燈結彩,炊煙漫天,家家戶戶貼上對聯門神,去廟里敬香,也走街串巷互送節禮。 后來城門大開,和外面互通有無,真正活著的凡人第一次踏入這座城池時和蠃魚一樣,震驚于它散發的靈動活氣。 城池越來越熱鬧了,有人進來,有人離開,蠃魚見過從城門綿延至巷尾的十里紅妝,也見過一路吹拉彈唱送出城外的戴孝喜喪。 萬民拜服姬瑄,尊他為城主,謝他再造之恩。 姬瑄轉頭卻問蠃魚,這一切離不開你,雖然并非你自愿的,但你看看如今的城池,難道不覺得高興嗎? 慘遭奴役的一條魚并不覺得哪里值得高興,但他向姬瑄承認,這座城池確實偉大,原來永世不得超生還有這層意思。 姬瑄笑了,說此城名之千古,便是不朽的意思。 你說的對,永世不得超生還有另一個意思,就是永垂不朽。 蠃魚卻好奇,他們不得入輪回,跟你沒有關系,為何要救? 姬瑄只道,自己心軟,總是不忍心。 蠃魚很生氣,難道我同他們有什么區別,一樣是生靈,你救他們,就得囚著我是什么道理。 姬瑄難得露出悻悻之色,說完肺腑之言,向他鄭重道歉。 蠃魚自然是不會接受的,但也是那一刻,他不恨姬瑄了,也沒再做過逃出去的夢,有些無奈又自暴自棄地做一根城柱,兢兢業業地背起這座城。 直到仙門百家打上來,天雷不斷侵擾,天怒人怨裹挾著摧枯拉朽之勢,讓那個得意了一輩子的偃師頭一次力不從心,最后,姬瑄果真閉鎖了城門。 以四根城柱作為大禁制,將千古城徹底封死。 那是蠃魚第二次看見自己的魂魄,上頭的字在他感知到姬瑄身死時,變成了「玉」。 他聽姬瑄說起過,畢生最歡喜之時,畢生最得意之事,就是擁有了玉,他親手做的玉——一個完美無缺的偶人。 在城門徹底封死的那天,蠃魚其實是想送一送姬瑄的,這個小偃師做了一件瘋狂的事,造了一座偉大的城,他走了,自己應該去送一送。 但最后一面沒有見到,魂魄認了新的主人,意識也莫名其妙隨之黯淡下去。 再到今天,他親眼見到這位城主出現在魂境之中。 已過了千年之久。 …… 蠃魚不可思議地端詳了玉無缺片刻,確認他是一個大活人,一個rou身鮮活,魂魄干凈的活人之后,才道:“你明明還在大殿中,和那些傀儡一樣一直沉睡著?!?/br> 蠃魚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你是玉?你當真是玉?” 玉無缺當他說胡話,一心念咒,并沒有理他。 蠃魚問道:“你怎么會是玉呢?姬瑄說過,他是個完美無缺的傀儡,傀儡沒有魂魄!” 玉無缺這才動了動眉毛:“不好意思,我姓玉,名無缺,方才你說的話里姓氏名字都說了,就是不接在一塊兒,沒人教過你只喊姓很不禮貌嗎?” 蠃魚噎了一下,你是在裝瘋賣傻嗎? 玉無缺自言自語道:“魂魄不是該對魂主恭恭敬敬么,我還是你們城主,怎的這魚這般不老實,像是腦子也不大好?!?/br> 蠃魚:“……” 蠃魚堅持道:“第二任城主就是玉,你何時跑出去的?不對,你何時有的魂魄,若是姬瑄塞進去的,那也不可能輪回,你到底是什么!” 玉無缺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是姬瑄做的傀儡?你方才自己都說了,傀儡沒有魂魄,不過我和他確實還有點關系?!?/br> 蠃魚睜大眼睛,認真聽著。 玉無缺道:“本人是被拋在不死城門口的孤兒,所以取名字的時候自然跟不死城沾了點關系,又因為……” 他摸了摸自己額上的印記,那處有些guntang,好像每次入魂境施法,障眼法都遮不住這處印記,便道:“又因為這個,和城門鑰石,許和姬瑄有關,所以我師尊便撿了玉的名字做姓,無缺可不是完美無缺的意思,那是師尊對我的期許?!?/br> 蠃魚不理解這人在得瑟什么,但他注意力確實在額上火紅的蟠龍印,觀察了半天,他道:“姬瑄手作之物會留偃師印,想必除了額頭這一枚,你四肢關節和要害處都有吧?!?/br> 玉無缺看著他道:“是有?!?/br> 蠃魚指了指他的眉心:“那你可有細細看過,眉心這處和四肢的有無區別?!?/br> 玉無缺挑眉:“要說什么直說,沒多少時間給你賣關子?!?/br> 蠃魚道:“玉最初只有一副金屬骨架,為了鍛出世上最堅實可靠的材料,姬瑄將他泡在沸鐵水和冰水中反復錘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