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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鶴不歸誅殺妖邪和叛門修士,往無量齋去過幾次書信,來提拿罪人的正是宗煥,匆匆一面,鶴不歸態度冷淡,送完人就走,宗煥都未來得及和他寒暄。 多年過去,當街嚎哭的小沙彌已經是功德無量的宗煥方丈,要不是玉無缺在天極宮鬧出那么大禍端,鶴不歸非得親自押人上山,許是連這一面都難得見到。 但他和故人寒暄,并非是想憑著一點舊情網開一面,無量齋僧侶修行獨樹一幟,早已通天曉地,境界堪比仙族,他們坐鎮凡塵實則是替天行道,懲戒犯錯修士從來沒有網開一面之說。 宗煥端詳起桌前鶴翎,問道:“這尾鶴翎出自仙族,太微上仙將他呈上是何意?” 鶴不歸沒答,問了別的:“先說,你們打算怎么懲罰玉無缺?!?/br> “按照公律,私自修煉禁術,廢其修為,不過也得看?!弊跓艘话押?,瞟向門外,“玉施主如果是第一次修煉,且并不精通,又能交代清楚禁術來路,倒可留下性命?!?/br>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懂了,留下性命然后呢?” “在無量齋服苦役,以觀后效?!?/br> “能否下山?” “終身服役,不可下山,若他有些許慧根,興許可納入無量齋為僧?!?/br> 鶴不歸沉下臉:“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他都只能留半條命在這,就算能活,也只能活在無量齋眼皮底下?!?/br> “是?!?/br> “不行?!柄Q不歸不高興道,“他已是我座下弟子,怎可出家為僧?!?/br> 宗煥不卑不亢道:“小西哥哥,不是,太微上仙,修真界公律,任何人都不得違背,貧僧只能秉公處置?!?/br> “玉無缺罪不致此?!柄Q不歸道,“心魔陣厲害無比,卻困不住他分毫,便能見此人心性純良,何至于要困死在無量齋?” 宗煥剛直不阿道:“太微上仙攜愛徒上山,已見山內心魔陣,玉施主確如你所言,秉性純良,故而未受心魔之擾,貧僧正是看到這個,才留了他半條命的,否則動用「天罰」一級的禁術,摧毀神魂都不為過,哪會只需服苦役呢?!?/br> 鶴不歸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便捏著茶碗道:“師徒連坐,我當受什么懲處?” 宗煥難為情道:“依律當施以杖刑,以示懲戒,不過太微上仙尊享仙號,我等不敢隨意懲處,杖刑鞭刑或者心魔陣可自行挑選?!?/br> 鶴不歸噎了片刻。 吃齋念佛的人比他還不通人情世故,好歹相識一場,論起刑罰卻臉不紅心不跳又是鞭子又是棍杖。 他來這一趟當真是沒來錯。 鶴不歸道:“你不能罰我,所以也就不能罰玉無缺?!?/br> 宗煥:“為何?” 鶴不歸指了指鶴翎。 宗煥沉吟片刻:“太微上仙與仙族結緣,有仙物為證,自是不敢將你罰重,但此物只保得了你,不可庇護玉施主?!?/br> 鶴不歸眼睛一瞇:“沒得商量?” 宗煥搖搖頭:“除非仙族親自駕臨,說玉無缺非凡人而是仙族人,那便不在我們懲戒的范圍之內,啊呀!太、太微上仙——” 宗煥只覺眼前一花,原地卷起疾風,鶴不歸憑空消失,他坐著的地方一只仙鶴盛氣凌人地睨過來。 尾羽鋪地,長余三十多尺,毛色和桌上那尾一模一樣,仙鶴長頸細腳,遺世獨立地昂了會兒脖子,旋即一腳踏上茶幾,踢翻了茶杯。 “宗煥,我懶得跟你商量?!?/br> 仙鶴揮起漂亮的翅膀,只能從眼睛里看出他有些怒氣:“你打不得我,也就打不得玉無缺,懂嗎?” 作者有話說: 修完了哈哈哈; 鶴不歸今天為大家表演一個仙鶴炸毛想象一下大鵝追人的樣子(? 第37章 毒誓 說什么打不打的, 多見外啊,貧僧恨不能找個香案給您供起來。 宗煥一雙渾濁老眼,看破世俗七十余年, 卻也在今日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嘴臉。 “太微上仙……小西哥哥, 阿彌陀佛?!?/br> 實在不怪大師失態, 即便外界傳言無量齋高僧境界可比仙人,到底不是真正的仙人,九天之上氣象萬千哪個凡人不是靠一點貧瘠想象去描摹仙人之姿,真得幸飛升的凡俗也并沒有一人回來過,講一講那上頭到底有些什么物事。 能在凡塵見一次真正的仙族,還是馱著帝君飛仙的鶴, 宗煥實在震撼。 大師驚愕萬分, 手足無措, 干脆拾起犍槌一頓猛敲, 嘴里不住地「阿彌陀佛」,鶴不歸還在天極宮收徒時便打定了倚官仗勢的主意。 反正欺壓的是無量齋僧人, 不怕他們說出去, 又可解玉無缺困局,兩全其美。 但真碰到老熟人,把他嚇得語無倫次, 鶴不歸還是有點尷尬。 仙鶴抬起翅膀, 尾尖往木魚上輕輕一蓋:“宗煥, 這次只能逼你了?!?/br> “小西哥哥別這樣說?!贝髱熗O聞幼?,把犍槌放下,“貧僧已不是當初在街心不知所措的孩童, 曉得你是挑準了我來迫的, 因為信得過我?!?/br> 大師盯著锃亮華貴的羽毛看了半天,嘆口氣道:“但貧僧有些話不得不說清楚?!?/br> 鶴不歸一步不讓:“玉無缺的事?!?/br> 宗煥雙手合十:“他是仙族人門下弟子,無量齋沒有資格插手,便將人還你,我必須知會齋中三位長老和兩位知事,這是無量齋的規矩,這尾鶴翎還請上仙暫留齋中,以說清緣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