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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頭顱飄在水中,沒有下肢,頭顱下端盡是柔軟的rou須,表皮是透明的,青色血脈連著腦子泛著幽藍微光,外緣一層薄膜似在呼吸般一張一合。 它臉上膿包疊起,嘴巴裂開到臉頰邊緣,牙齒尖利細密,似笑非笑地盯著一行人。 “鳥?!?/br> 說的還是人語,一行人聽得一清二楚,白應遲不動神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水妖目光飄忽,在幾人身上逡巡,舔了舔舌頭又怪笑一聲:“鳥!” “它是不是餓了?”玉無缺總覺得它看著自己,莫名其妙道,“哪來的鳥?” 開陽長老沉聲道:“宮主,這只茈魚竟然醒了?!?/br> 綁綁綁—— 四處響起拍擊之聲,方才空曠的四壁驟然出現許多兇獸,它們形狀各異,長相丑陋,一張大臉懟在琉璃壁上興致盎然地觀察著五人。 “咯咯咯?!?/br> “是人?!?/br> “咔咔——是人?!?/br> “鳥?!?/br> “咯咯咯,鳥!” 妖言妖語中夾雜著一聲模糊的嘆息:“嘰——噓——” 鶴不歸心一沉,立即變了臉色,他反手把近旁的玉無缺撈過來,也顧不上親近不親近的問題,死死抓著這人手腕。 “怎么了?”玉無缺被抓得有點疼,見鶴不歸臉色不好,關切道,“是不是太冷不舒服?”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鶴不歸審視四周,這些妖物眼睛太毒,看得見自己真身,那看見玉無缺身上的東西也不是不可能,可就算看見,剛才脫口而出的怎么會是—— 瞧他神色有異,玉無缺又挪近些:“我乾坤袋里有舊衣,給你披……” 話未說完,水妖爆喝一聲:“姬瑄!” 作者有話說: 坐完飛機坐潛水艇,再手拉手水族館一日游。 第19章 水伯 姬瑄—— 吼聲里透著一股斬釘截鐵的認定, 不止隔著萬傾枯水,還有千年時光沉淀下的暌違怒意。 在黑暗中盯過來的那雙眼并沒有那么容易找到,玉無缺卻能察覺一股芒刺在背的鋒利。 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其余人聽見此名皆是一震。 鶴不歸反應最大, 幾乎在聽清的同一時間就放出了傀儡, 四枚小劍從袖中飛出,落地成傀,“蹡蹡”抽出佩劍戒備在前。 與劍拔弩張的傀儡相對的,是琉璃壁后更加興奮好奇的水妖,越來越多的丑陋巨臉從水中游過來,像荷塘里搶食的錦鯉湊成一堆, 精神矍鑠地對著石徑中人嘰嘰咕咕。 白應遲沉聲問道:“是誰說話, 主動站出來, 否則——” “找?!?/br> 搶先一步動手的是鶴不歸。 他才沒有耐心聽這些丑八怪胡言亂語, 一聲令下,四只傀儡手掌撐住琉璃壁,突然之間半個身子就融了進去, 死物淌進枯水就和尋常海水一般, 不會受到影響。 傀儡提著利劍游弋在妖獸間,很快就把一只瑟瑟縮縮的蚌殼給抬了過來。 隔著琉璃壁,眾人只覺得這蚌殼精滑稽古怪, 傀儡一手持劍翹殼, 一手抬著殼底, 它嚇得發出怪叫,嗓音尖利, 不似先前那一聲吼般沙啞低沉。 扎入的利劍刺進軟rou, 蚌殼大開, 露出里頭只有半個身子的本體,看模樣是個女人,旁邊還有一具已經干癟成枯尸的人型。 凌斯回憶片刻,指認道:“這應該是龍鳳蚌妖,殼內有雙生雄雌人型體態,據記載此蚌妖身型巨大,以rou為食,海中精怪多離它遠遠的,尋不到吃的還會上岸sao擾漁村,怎么這只……” 玉無缺接話:“好小,而且都癟了?!?/br> 女妖和蚌rou是連成一體的,就像跪坐在殼里,她抬頭看了一眼鶴不歸,立刻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大仙饒命,是我相公喊的,他、他快不行了,是亂喊的?!?/br> 干枯男體恰好張嘴又吼了一聲:“姬瑄!” 傀儡橫劍在女妖頸下,鶴不歸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沉聲問道:“聽來的?” 女妖瑟瑟縮縮地回答:“是,歌里總在唱,什么千古一城,萬事成空?!?/br> 白應遲:“你聽得見有人唱歌?” 女妖抹淚:“這不還在唱呢么,你們聽不見?” 白應遲回過頭和鶴不歸對視一眼。 只有妖獸能聽見的「歌」,定然是術法傳送過來的某種咒語,能讓人想到的目下也只有濁月一術了。 鶴不歸動了動手指,劍傀又刺一劍進了蚌rou,女妖「啊呀」一聲,正要放聲大哭,鶴不歸冷聲道:“你再給我唱一遍?!?/br> 她只好吸著鼻涕用奇怪的古語唱歌,曲不成曲,調不成調,一行人聽得云里霧里,倒是水中妖獸聽了此歌后紛紛開始附和。 玉無缺聽她唱起第一句就感到莫名熟悉,曲調似在夢中出現過,是一個很好聽的男聲唱的。 夢中意識模糊,一切都那么朦朧,這歌里藏著綿綿情誼,讓人聽來安心。 不似女妖如今所唱,難聽無比。 鶴不歸聽罷,不耐煩道:“歌詞何意?” 女妖發抖解釋:“這首歌在說,姬瑄未死,兵禍再臨時萬物即將蘇醒,先祖神明降世,它會帶我們回到傾覆的城池,再續往日榮光?!?/br> 復述完,她扒著殼求饒:“我相公快不行了,為了引起你們的注意才出聲喊叫,大仙能救救他嗎,我們保證以后再不吃人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