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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看罷頭皮一炸,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出大殿,隨手抽走了劍傀的佩劍,御劍直往赤金山而去。 越靠近山口,能量爆發的余韻就越明顯,玉無缺吃一塹長一智,撿了最粗的藤蔓捆在身上才敢下去。 和他第一次進來時相比,熔漿翻騰的速度慢了許多,雖然依舊酷熱難耐,可周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平靜氣氛,就連水位好像都下降了不少。 玉無缺懸停在最高處,瞇著眼觀察下面的情況。 漿水中漂浮著一葉“窄舟”,“舟”上停了一只巨大的飛禽,它張開的雙翅圍攏成圈,像在保護著什么東西。 玉無缺直往那處飛去。 山心剛經歷過什么只能大致從手稿上猜測,他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人可憑一己之力做到如此地步,進來之后不信也得信了,靈力碰撞四散激蕩出的威壓仍未消散,他好歹是個金丹修士,此時連御劍都有些困難,落地時手腳不聽使喚,一頭栽到了“窄舟”上。 這“窄舟”并非真的舟,也是巨禽的翅膀,只不過這一只身體已經沒入熔漿,以翅為舟撐起了背上的偃甲。 幸存的巨禽翅羽鋒利,玉無缺徒手去掰只輕輕撬動了一個縫隙,里面保護的東西露了出來。 “太微上仙!” 玉無缺緊張得大吼,鶴不歸卻沒有動靜,他仰躺在鹿屬的后背像是睡著了,嘴角掛著一抹明顯的殷紅,鹿屬的嘴巴咬著鶴不歸的袖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玉無缺料定這些偃甲也失去了動力,只不過在最后時刻還拼盡全力護著鶴不歸,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形態。 他顧不上去想緣由,只想盡快把鶴不歸從里頭撈出來帶走。 偃甲的翅膀是特殊的金屬所制,堅硬非常,死死地卡成一個弧度,用劍劈都劈不動,玉無缺只好把靈力頂滿,全都積于手掌上,生生用蠻力將翅膀撐開。 將將夠過一個人的寬度,玉無缺趕緊爬進去,他先探了鶴不歸的鼻息,雖然微弱但到底是活著的,這才松了一口氣。 報著試一試的心態,他點在鶴不歸的眉心想輸送靈力喚醒他,但折騰半天無果,更詭異的是進去的靈力不論多少都無法留存在其身體中,這人就跟漏的似的,潑一瓢只沾一滴,依舊暈得無知無覺。 “回去一切好說,得罪了!” 此地不宜久留,玉無缺把人往懷里一抱,擠出翅羽。 他將身上的藤蔓捆在鶴不歸腰上,盤腿坐下,讓鶴不歸舒舒服服躺好,偃甲實在沒工夫管了,救人要緊,鶴不歸呼吸越來越淺,玉無缺心急如焚,全力御劍,飛出了逃命的速度。 疾風裹面,懷中人長發被吹散,那尾鶴翎搔在脖間,玉無缺更是焦灼在心頭,鶴不歸心跳極緩,身體冷得很不尋常,臉色更是灰敗得讓他忍不住老想起不吉利的畫面。 什么被花妖吸食陽氣后火速成為干尸的男人啦,什么棺材里千年不腐的rou粽子啦,都是這般毫無生機的面色,越想越害怕,手邊又沒有多余的衣服給上仙擋風,他只好把人抱緊,用體溫御寒。 剛從山口飛出來,就遇到了往赤金山急奔的太白上仙,白應遲見玉無缺懷中之人的模樣,心下一沉。 玉無缺想解釋:“宮主——” “把人給我?!卑讘t斷開藤蔓,小心翼翼地接過鶴不歸,一邊護住他心脈一邊道,“回去再說?!?/br> 二人御劍將人帶回,傀儡依舊沒有動靜,白應遲把鶴不歸安頓下,即刻替他療傷,玉無缺不敢打擾,泡好茶便守在一邊。 一炷香后,白應遲收了掌,輕輕舒了口氣。 “無缺,今夜多謝你?!?/br> 他臉色好看了些,帶著淺淺笑意沖玉無缺點頭。 “若不是你行動迅速找到師弟,恐怕他得這樣躺到天亮了?!?/br> 玉無缺奉上茶,乖巧地蹲在床邊:“太微上仙到底什么病癥?他這樣暈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br> “你撞見過?” “就前幾日,也是這樣暈在大殿中?!?/br> “前幾日……”白應遲嘆了一口氣,“就是累的,行了,讓他躺著吧,我去煎藥?!?/br> 玉無缺趕緊站起來:“這樣的事怎么好讓宮主親自來做,藥方給我,我去煎吧?!?/br> 白應遲搖搖頭:“他的藥方不可外傳,我去,你替我守著他就是?!?/br> 殿中只剩下玉無缺,他無事可做,只好打了熱水給鶴不歸擦洗。一身水墨色的仙袍已經被火舌燎得沒法穿了,玉無缺自作主張地去衣柜里翻睡袍,給鶴不歸換上,怕他睡得不安穩,頭冠鶴翎都取了下來,墨發散在枕邊,更襯得鶴不歸病態得過分。 喂了半個月的藥膳,空知不還說他臉色好多了么? 怎么如今看來,身體比上回還要糟糕許多。 宮主輕描淡寫一句“累的”,玉無缺根本不信,第一次還能說是累出的病態,那這回口吐鮮血暈在火山中又怎么說呢? 病氣氳在眉眼之間,鶴不歸很不踏實地攥著一截被子,玉無缺抽也抽不出來,硬是瞧出一絲可憐。 絕非普通的疾病,否則有永樂真人看顧,疑難雜癥不會糾纏至深。 白應遲和傀儡們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了,自己暫居浮空殿不過一月有余已撞見兩次,足以說明暈厥和身體虧空對鶴不歸來說是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