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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瞥了那書一眼,視線移動到rou上,又移動到謝霖手腕處停住,半晌沒出聲。 倒是謝霖先發現了他:“誒,師兄,是你?”他頓了頓,露出個驚訝的表情,“這不是那頭老虎嗎?它沒事了?” 滿身傷痕一臉疲色的老虎亦步亦趨地跟在白衣少年身后,但眼底的確不再有方才的瘋狂。 聞言,少年這才低頭看了老虎一眼,皺了下眉:“讓你回去?!?/br> 老虎前肢趴地,喉嚨里發出「嗚嗚」聲,豆大的眼無辜地向上望。 “我不養靈寵?!鄙倌暧职櫭?,“有完沒完?” 謝霖坐在一邊看著,頗有些好奇:“不是說它是野獸么,竟能聽得懂人話?” “此間生靈,生來就多幾分靈性?!?/br> 謝霖恍然,原來這虎是這地方的生靈,那就不奇怪了。 一路走來,他看見了不少外頭沒有前世有的生命,比如兔子,比如松鼠,再加上個老虎也很正常。 見老虎在小孩兒腳邊趴得老實,謝霖心有點癢,將烤兔子往旁邊一擱,小步跑過去。 他在老虎身邊蹲下,伸手薅了把虎頭。 那虎并不抗拒他的接近,甚至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什么嘛,真就是只貓。 謝霖笑了:“它好乖啊?!?/br> 少年沒出聲,低頭注視著謝霖……纖細的手腕。 “我看它原本也只是想吃魚,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但那時候,樹上有個黑色的東西飛下來,好像鉆進它身體里去了。這位師兄知不知道……”謝霖仰起頭,想了想覺得不對,道,“誒,師兄怎么稱呼???” 少年靜靜地看著他,直到謝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問錯了話,才堪堪開口:“我非外門弟子,論理不算你師兄?!?/br> 謝霖眨眨眼:“我知道「守門人」都是從內門弟子里挑選的……但內門弟子不也是師兄嗎?” “亦非內門弟子,我也不守門?!鄙倌甏鬼粗?,“我……乃「守山人」?!?/br> 守門人和守山人有什么不一樣? 天星仙門的大門就在山道上,跟新入弟子試驗不是一條路,謝霖曾經抱著幻想去看過,發現盡管不是一條路,但都在「心想事成林」以內,就打消了下山的念頭。 守門弟子不也要守山的么? “可是不喊師兄的話,要怎么稱呼呢?”謝霖上下打量他,“喊前輩?” 雖說先踏入仙途的都是前輩,但對著這么個故作老成的小孩兒喊前輩真的怪怪的。 好在少年本人大概也覺得怪,他沉默片刻,道:“我有名字?!?/br> 謝霖表示洗耳恭聽。 少年一抬手,就有根樹枝不知從哪里飛了過來,自動鉆進他手心。少年拿著樹枝,在地上寫了三個大字。 ——田心衣。 豎著寫的,三個字貼得很近,風骨中帶著飄逸,仿佛在寫碑文。 雖然力道略有不足,但已非常好看。 也非常眼熟。 謝霖驚訝道:“你也喜歡那位佚名大能的字帖???” 田心衣皺眉:“字帖?” “嗯,凡人都喜歡拿修士的墨寶做字帖,獨立成冊的和幾個修士的墨寶做成合集的都有,我有半闕喜歡的字,臨摹過幾年,就是你這個風格?!敝x霖指著地上的字說,“我學得不像,你寫得比我好?!?/br> “我沒臨過什么字帖,這就是我的字?!?/br> “???” “那黑氣名為「煞氣」,乃是魔界一種特殊物質,附體后會放大生靈心中惡念,甚至喪失理智?!闭f到這里,田心衣看了那虎一眼,“它若不是剛被附體就被我發現,這會兒恐怕就救不回來了?!?/br> 話題轉進太快,謝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那豈不是……該慶幸被附體的不是我們幾個?” “在我看來,無甚不同?!碧镄囊碌?,“人與獸并沒有高貴低劣之分,那東西選擇它而不是你們,大抵只是因為被力量吸引?!?/br> 也就是說,謝霖他們幾個沒煉氣的菜雞,附體價值甚至不如虎。 他以為這么說,謝霖會有一絲難堪,沒想到對方只是溫和地笑了笑,說:“我們確實不如它更有戰斗力,我也沒覺得人就比虎更高貴,只是我是人,所以會有私心,不是身邊的朋友被附體,對我而言總是幸運的。田……我該叫你田大哥還是小田?” “叫我名字?!?/br> “好吧,田心衣,”謝霖問,“他們幾個沒事吧?” “你可以自己回去看?!鄙倌昕戳怂谎?,又瞥了眼無辜的老虎,“你也該回去了?!?/br> “啊……” 聞言,謝霖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那頭老虎也趁機「嗚嗚」兩聲,爪子扒著地面不肯離去。 “沒完了你?!碧镄囊鲁谅曊f完,又扭頭看向謝霖,像是不耐煩,“它不肯回去,你又有什么問題?” “我……”謝霖莫名不太怕他,回頭指了指瀑布,“我想去那邊看看?!?/br> “那是此方世界的盡頭,尋常人無論走多久都是原地踏步,無法靠近,你想看什么?” 謝霖眨眨眼:“就沒個例外的?” “除非你被它認可?!?/br> “可是,”謝霖又看了瀑布一眼,“我覺得我已經離它很近了???” 田心衣不耐抬眼。 自古修仙界就不乏自命不凡之徒,什么靠近,無非是過于良好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