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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京都時日也不短了,如何想?”洛無塵放下暖爐,捧著茶盞,一邊小口輕抿一邊等林柚回答。 “公子做什么,屬下就做什么?!边@是林柚進入聽風樓的初衷,從來都沒變過。 洛無塵聞言不由失笑,“你就不怕死么?” “死有何怕,怕的,從來都不是死?!笔侨诵?,是這瘡痍天下。 林柚雖然未曾言明,可洛無塵無端聽懂了他的話,“是啊,是人心,是這天下?!甭鍩o塵微笑。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林柚立即站在一側,扮出一副很懂規矩的樣子,洛無塵也未言。林柚向來如此,在他面前很隨性,外人面前卻又做的主仆分明。 “進來?!甭鍩o塵放下茶,重新把暖爐抱在手里。 京都的天是濕寒又冷的天,跟傲風山的很不一樣,每到夜深人靜,洛無塵就渾身疼,整個人在冬日里也處于一種無力又虛弱的狀態。 “公子?!辈市踹M來撫了一禮,也沒落下林柚。 林柚是第一次見彩絮,從來都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今日見彩絮無端朝他笑了,林柚忽地覺得老臉一紅。 “過來坐?!甭鍩o塵示意他對面。 彩絮依言坐過去,眼神擔憂地看著洛無塵,“公子臉色不太好?!?/br> “還好,一到冬日便是如此?!?/br> “公子還是要好好將養的好?!辈市踅o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知曉洛無塵來此的目的,道:“赤令軍身后的主至今也沒有眉目,倒是邵雪月,他已然啟程,路上都有人看著他,未見他有什么壞心思?!?/br> 彩絮覺得邵雪月這人當真好騙得很,三煞雖然又嗝屁了,不過雪月閣倒也不至于亂成那樣。 這人的腦子慣來不怎么好用,他們公子說什么,他便信什么。 “楚陵跟江隨云的關系可有眉目?!甭鍩o塵直接問出聲。 “尚無?!辈市鯏Q緊了眉,“只查到楚陵十年前曾來過雍國,那時楚陵也不過十五左右,后來便是六年前曾在樂洲出現過一次,再之后,便是三年前與九皇子接觸,半年前才又再次出現?!?/br> 楚陵這個人,聽風樓查到的東西少之又少,除了單知其名楚陵,究竟身份為何他們全靠推論詐的邵雪月。 洛無塵想到邵雪月那日的反應,而后他又當真去找了楚陵,此行為無異于將洛無塵的猜想落實。 回想起與邵雪月的初見,聞其口音,并不是雍國人,所以,雍國周圍布四國,他究竟是哪國人? 如果牽扯到別國,那么,這邊不單單是雍國的內部消耗,而是一場國與國的較量。 雍國現今潰爛如此,只有一個澹臺卓能帶兵,其次便是澹臺漭,澹臺漭到底年少…… “知道了?!甭鍩o塵有些頭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下一刻,一雙手就覆在了他的腦袋兩側。 洛無塵抬眸,就見對面的彩絮微笑著看向洛無塵跟林柚,調笑道:“公子,身邊終于換了個機靈的了?” 在彩絮看來,青黛過于蹦跶,缺少了點兒眼力見;蓼實過于沉默,彩絮見過他們的次數不少,卻極少見兩人像現在這位這樣當著別人的面兒幫洛無塵按頭的。 洛無塵抬手示意林柚停下,他也沒想到林柚竟然還能有這么細心的時刻,微笑道:“都機靈,青黛跟蓼實的性格很互補?!?/br> 青黛跟蓼實如何,那也是洛無塵親自慣出來的。 想到兩人,洛無塵嘴角勾著笑,這兩人,是除了師父之外,讓他覺得最重要,也是最暖心的兩人了。 遠在下三城的洛寒衣,他無緣無故地打了一個噴嚏。 越是朝著京都的方向靠近,這天就越冷,雪也越大。 “定然是無塵念你了?!币菇B溟幫他寬衣,轉身順手遞給他一個暖爐,洛寒衣慣來是怕冷的,吸著有些紅的鼻尖看著夜紹溟,“他想念個屁,指不定把我忘哪兒去了呢?!?/br> 這樣說話的洛寒衣帶了幾分孩子氣,夜紹溟失笑,“你這嘴硬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這路上到底是誰跟我說:天這么冷,混小子的身體如何如何……” 夜紹溟還未言完,就被洛寒衣堵住了唇。 一吻繾綣,縱然歲月并未在他們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可也極少能連心也能如此保持。 洛寒衣便是一個。 夜紹溟便極為喜歡洛寒衣的孩子氣。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吻畢,夜紹溟有些失笑地看著洛寒衣水盈盈的眼睛,“你啊,究竟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不想說就堵……唔……” 夜紹溟:他看著洛寒衣,覺得這人真的是…… 不過他愛極了。 很快便到了臘月二十七,一輛馬車緩緩駛進京都,洛寒衣坐在車內,裹著厚厚的狐裘,說他是粽子也不為過,他看著現在的京都,呢喃道:“變化很大啊?!?/br> 物不是當初物,人也非是當初人。 洛寒衣放下車簾,朝趕車的夜紹溟道:“你說,我們現在就去國師府,會不會把那小崽子嚇一跳?!?/br> 洛寒衣的語氣里藏著他不愿承認的興奮,可夜紹溟還是說出了事實,“十幾年你都不曾以真面目面對他,你覺得無塵能認出你嗎?” 洛寒衣:他現在很想錘爆夜紹溟狗頭,在車里甕聲甕氣地道:“那我這十多年不是白干了,果然是個白眼兒狼,養不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