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進行時! 第3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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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吐出了三個字,叫出了一個人名,但事實上嗓子里傳出的聲音和他現在的膽氣一樣薄弱,只能看見唇形,什么都聽不見。 但蕭今昂知道他在喊自己,輕輕應了一聲:“嗯……” 蕭今昂的雙手依舊捧著明晝微涼細膩的側臉,那片皮膚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著不讓他離去。他無意識用指腹摩挲著明晝的側臉,目光落在對方緊抿的唇上,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想要親吻上去。 那是一種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一種刻在人類的、基因里的本能。 系統不該有這種東西,他們當初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從未寫入過這種程序。 蕭今昂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緩緩垂眸,目光落在明晝緊張顫抖的睫毛上,忽然控制不住一點點靠了過去,低低出聲:“明醫生……” 聲音罕見透著掙扎。就像溺斃深海的人一次又一次試圖游到岸邊,拾回清醒,然后一次又一次被迎面而來的海浪溺殺其中,直到全無抵抗之力。 第267章 浴室 明晝能清晰感覺到有一股熱源在緩緩靠近自己, 鼻翼間充斥著蕭今昂身上特有的干燥氣息。明明對方的性格單純無害,此時卻帶了幾分難以言說的侵略性。 蕭今昂啞聲開口, 帶著幾分茫然和不知所措:“明醫生, 我……” 他頓了頓,忽然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拇指落在明晝唇邊,不受控制地摩挲了一下對方淺色的唇, 柔軟的觸感牽引著大腦神經, 讓那種不知名的渴望愈發強烈起來。 這種感覺對于蕭今昂來說有些過于陌生,他試圖向主腦尋求幫助,好獲知下一步的程序動作, 然而卻遲遲未得到響應。 明晝雙手藏在身后,指尖無意識攥緊了灶臺邊緣, 冰涼的大理石臺面緊貼著掌心,與黏膩的冷汗相觸,甚至有些打滑。他心如擂鼓, 不知道蕭今昂想做什么, 只知道對方接下來的動作很可能會變成一根針,捅破窗戶紙后就再難收場。 一股徒然無力的感覺忽然遍襲全身,說不清原因的那種,連簡單的偏頭避讓都做不到。 而蕭今昂也離明晝越來越近。他安靜而又虔誠地捧著對方的臉,低頭時額前的碎發險些觸碰到明晝的眼睛, 鼻尖在空氣中似有似無地相觸, 猶豫著是否該吻下去—— 蕭今昂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動作所代表的意義和擁抱是不同的。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明晝產生這種近乎“欲望”般的情感。 他想不明白…… 蕭今昂僅僅短暫猶豫了一秒鐘,灶臺上正在煮飯的鍋便忽然開始沸騰了起來,咕嚕咕嚕冒著泡, 在寂靜的廚房內顯得尤為明顯。 “咕嘟咕嘟——” 明晝聽見水開的聲音, 這才陡然驚醒, 觸電般將蕭今昂一把推開,然后略顯狼狽地避開了幾步。他有些慌張地摸索著冰涼的大理石臺面,想要去關火,然而還未來得及觸碰到燃氣按鈕,手腕就忽然被人輕輕按住了。 “別動——” 蕭今昂將明晝與危險的火苗隔絕開,直接伸手關掉了燃氣按鈕,只見剛才還咕嘟冒泡的鍋瞬間平息了下來,就像一顆沸騰難止的心,終于短暫回歸到了原處,選擇安靜蟄伏。 明晝下意識縮回了手,語氣尷尬的問蕭今昂:“面條熟了嗎?” 蕭今昂看了眼鍋里被煮得亂七八糟的食材,有些不太確定的道:“應該熟了吧?!?/br> 明晝聞言俯身摸索著打開碗柜,正準備找出餐具,結果就聽蕭今昂道:“我來盛飯吧,你去坐著?!?/br> 明晝眼睛看不見,無論多少次做飯,無一例外都會弄得一塌糊涂。他聞言也沒有堅持,慢半拍站直身形,然后去了外面的餐桌旁坐著。 蕭今昂在廚房里面找出碗,動作生疏地盛好了兩碗面條,又抽出兩雙筷子,這才端著碗走出去。他在明晝對面落座,把碗放在對方手邊,低聲提醒道:“小心燙,筷子在這里?!?/br> 明晝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壓根沒聽清楚蕭今昂在說什么,聞言胡亂應了一聲,然后摸索著拿起筷子準備吃飯,結果雙手觸碰到碗邊,不小心被燙得一縮。 明晝愣了一瞬,仿佛是為了確認什么,再次用指尖觸碰了一下盛面的碗,最后終于確定面前的東西不是自己常用的那套骨瓷餐具,而是一個不銹鋼盆。 好像是之前在超市買東西送的贈品。 “……” 蕭今昂面前也擺著一個同樣的不銹鋼泡面碗,他對這方面不太講究,看見碗柜里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鐵盆盆,就順手拿出來用了。眼見明晝不吃飯,好奇眨巴了一下眼睛:“是不是太燙了?” 明晝回神搖頭:“沒什么?!?/br> 他拿起筷子,低頭開始吃飯,也不知嘗出了什么滋味,片刻后,忽然出聲問道:“好吃嗎?” 蕭今昂正在埋頭吃面,一小根一小根,呲溜呲溜地吃,聞言理所當然道:“好吃呀?!?/br> 雖然沒有雪糕那么甜。 明晝頓了頓,抿唇說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事實:“……我好像沒放鹽?!?/br> 剛才在廚房里太慌張,一下子忘了。 蕭今昂卻道:“沒關系呀,那也好吃?!?/br> 他捧著一碗寡淡無味的面,吃得津津有味,不多時就吃掉了大半,一點也不挑食。 明晝沒說話,他用筷子挑了一根面條,半晌也沒能咽下去,不知想起什么,低聲問道:“你想收養那只貓嗎……護士說等今天晚上輸完液,明天就可以把它接走了,以后定期過去治療就行?!?/br> 解決了貓的醫藥費,收養也是一個問題。 蕭今昂聞言吃面的動作頓住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有房子,而能量球里面是沒辦法帶活物進去的,總不能養在明晝家吧,那也太麻煩對方了。 蕭今昂眼巴巴看向明晝:“明醫生,那只小貓特別可愛?!?/br> 明晝“嗯”了一聲,沒說話,靜等他的下文。 蕭今昂干脆從椅子上離開,然后蹲在地上,一點一點蹭到了明晝身旁:“明醫生,我想養它,但是我現在沒地方住,可以把小貓咪暫時養在你家嗎?” 明晝沒養過動物,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盡管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聽見蕭今昂說要收養那只殘疾貓,心中還是不可抑制泛起了些許漣漪,垂眸出聲道:“照顧寵物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假如收養了它之后,你負擔不起,又把它重新丟在路邊,還不如一開始就放回去?!?/br> 他把蕭今昂當做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少年,認為對方尚且不知道要負擔一個生命的承諾有多重,于是只好掰開了、揉碎了,把道理細細講明白。 “假如它一直流浪,一直殘疾,時間長了,它就會慢慢開始習慣,并且接受那種生活……” “但假如你把它帶回家,給它遮風擋雨,給它喂食喂水,之后又沒辦法再堅持下去,把它重新丟回路邊……” 明晝靜默一瞬,最后吐出了一句話:“蕭今昂,它會恨你的……” “它不會因為那段時間所獲得的溫暖去感恩什么,它只會一遍又一遍的想,為什么它又要繼續流浪,為什么又要繼續淋雨,為什么又要在路邊撿垃圾吃……” 誰說救贖就一定代表著感恩? 就像天方夜譚里的童話故事,被封印在瓶子中的惡魔一直在期盼著有人能放他出去。第一個百年,他許諾誰如果能放他出去,就給予對方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第二個百年,他許諾誰如果能放他出去,就給予對方全世界的寶藏;第三個百年,他許諾誰如果能救他出去,就實現對方的三個愿望。 可百年又百年,瓶口的封印從未解除,那個救他的人也一直沒有出現。于是第四百年的時候,惡魔改變了主意,誰如果打開瓶口的封印,他就要把那個人活生生撕碎吃進肚子里。 這世間沒有任何感情是綿長不變的,它們就像酒一樣,假使環境糟糕,經由時間的發酵醞釀,滋味就會由醇變苦,咽下的時候如刀破腹。 四百年的時光太過漫長,釀不出美酒,只能釀成一壇帶著劇毒的砒霜。 蕭今昂怔怔看著明晝,沒有說話,片刻后,忽然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明晝的眼角,在他耳畔低聲問道:“明醫生,你是不是哭了?” 明晝聞言一怔,他下意識抬手摸向自己的臉頰,指尖卻忽然觸碰到些許冰涼的東西,像是眼淚涼透后的液體。 他哭了? 明晝有些不敢相信。 他從來沒在清醒的時候哭過。 于是他認為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明晝微微偏頭,摸索著從桌上抽出紙巾,擦掉臉上的液體,聽不出情緒的對蕭今昂解釋道:“失明的人眼睛都會這樣?!?/br> 蕭今昂好奇問道:“是因為眼睛太敏感了嗎?” 明晝輕輕點頭,嗯了一聲:“不能吹風,也不能見強光?!?/br> 但現在無風也無光,窗外只有一片nongnong的夜色。 蕭今昂放心了,他還以為明晝真的哭了。因為蹲在地上的姿勢有些累,他干脆把臉擱在了明晝腿上,拉著對方的手輕輕晃了晃,有點像是在撒嬌,看著他問道:“那明醫生,我可以把小貓養在你家嗎?” 明晝的大腿是敏感部位,蕭今昂忽然枕上來,癢得他控制不住往后縮了一瞬。然而蕭今昂卻好似沒發現他的異常,伸手圈住明晝的小腿,將下巴擱在他腿上繼續問道:“明醫生,我們可以養小貓咪嗎?” 明晝輕微掙扎了一下,示意他松手。 然而蕭今昂非但沒有松手,甚至偏頭在他腿上蹭了蹭,發絲柔軟而又蓬松,眼神干凈而又明亮,笑起來的時候酒窩深深。 明晝漲紅了臉,只好妥協,低聲道:“松開?!?/br> 蕭今昂聞言悄悄把手縮了回去,小心翼翼問道:“明醫生,那可以養小喵咪嗎?” 明晝沒有完全答應:“……你可以養,不過得自己照顧?!?/br> 蕭今昂覺得這不是什么大問題,高興得眼睛都瞇了起來,立刻拍胸脯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貓咪的?!?/br> 語罷不知想起什么,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你?!?/br> 小貓咪有一只眼睛看不見,明晝兩只眼睛都看不見,蕭今昂覺得他也需要好好照顧明晝。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57%,請繼續努力哦~】 系統的提示音響得毫無預兆,蕭今昂聞言愣了一瞬,下意識看向明晝,卻見對方已經摸索著起身收拾碗筷,轉身走進了廚房,天花板淡色的燈光傾灑下來,在他清瘦的肩頭打落一片虛影,終于驅散了幾分黑暗。 蕭今昂不知為什么,看入了神。 明晝好似察覺到了自己身后的視線,洗碗的動作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對蕭今昂道:“你去洗澡吧,時間不早了?!?/br> 卻沒說他今晚睡哪里。 蕭今昂不免又想起上次的事,心中有些不放心,搖搖頭,挪進了廚房:“我來洗碗,你去洗澡?!?/br> 他怕自己進去洗澡的時候,明晝又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這次讓對方先洗算了。 就兩個碗,明晝其實已經洗的差不多了,聞言微微偏頭,疑惑反問道:“你不洗嗎?” 蕭今昂搖頭,竟有些固執:“你先洗,你洗完了我再洗?!?/br> 明晝聞言好似猜到了什么,沒有說話。他把手里的碗慢慢擦干凈,然后俯身放入碗柜,這才道:“那就我先吧……” 他一言不發地去臥室里找出睡衣,順便給蕭今昂留了一套,然后摸索著走進了浴室。伴隨著咔嗒一聲關門的輕響,沒過多久,里面就響起了嘩啦的水流聲。 蕭今昂怕明晝摔倒,于是守在了浴室門口。他聽著門里面傳出的水流聲,不知為什么,忽然抱著膝蓋蹲在了地上,然后慢慢伸手捂住了自己通紅發熱的耳朵。 不可以偷聽,不可以偷聽。 蕭今昂靠墻蹲在地上,在心里反復默念著這句話,因為太過入神,以至于連浴室門什么時候被打開的都沒發現,直到頭頂響起一道疑惑中帶著試探的聲音,這才陡然驚醒。 “蕭今昂?” 明晝剛剛從浴室出來,身上水汽未干,僅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袍。因為幼時不見陽光,他的皮膚看起來總是比常人少幾分血色,洗完澡后愈發顯得通透白凈。 盲人的第六感通常很準,明晝直覺門外有人,于是試探性對著空氣喊了一聲。他骨節分明的手扶著門,墨發微垂,細小的水珠從發梢滴落,最后順著胸膛緩緩隱入了寬松的浴袍間。 蕭今昂蹲在地上,聞言一臉茫然地抬頭,見狀卻不由得陷入了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