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墟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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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知道對方看不見,鳳隱仍是心中一跳。 無論誰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心中都是要一跳的。 小狐貍“咪”了一聲,聽來竟跟貓兒撒嬌一般。 嗯?鳳隱眉頭微挑,原來你們狐貍都是這么叫喚的? 小瞎子也匪夷所思,盯著鳳隱眨眨眼,倒好像是鳳隱在“咪咪”叫。 鳳隱覺得哪里不對,轉而凝視那撒嬌的小畜牲,暗暗尋思著狐貍rou燉出來是什么味兒。 小畜牲扭頭先看鳳隱,炸起了背上的毛,再扭頭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恃無恐,又嬌滴滴“咪”了一聲。 鳳隱:“……” 他鳳尊主的眼神殺這些年來橫行魔教,頭一回敗得這樣徹底。 丟人。干脆一掌斃了滅口。 鳳隱想。 興許是鳳尊主的眼神過于血腥,小狐貍突然尖而短促地“嘰”了一聲,拖著瘸腿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下子蹦過去牢牢薅住了沈墟的小腿,還蹬著僅剩的后肢試圖再往上躥躥。 沈墟踉蹌一步險些沒站穩,怔了怔,空白茫然的臉上忽而綻放出笑來。 “你是在跟我撒嬌嗎?”話音里含著的笑意竟有三分寵溺,他彎腰蹲下,雙手抱了狐,攏在懷里,神情很認真地勸道,“你受了很重的傷,我不會照顧人,也不會照顧狐貍,你該去找你的爹爹mama?!?/br> 小狐貍拿腦門兒蹭他的手心,可憐兮兮的嗚了一聲。 “你也沒有爹爹mama嗎?”沈墟輕而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片刻后又道,“狐貍自然也沒有師父,那你是怎么長大的呢?” 他問的問題未免太復雜,小畜牲再通人性也沒法兒給他嘰咪啾嗚地講出個完整成長史來。鳳隱在旁瞧得好笑,心下只覺小瞎子當真是天真得可愛。 一人一狐聊了一陣兒,沈墟抬起全被打濕的袖子給小狐貍遮雨:“雨又大了?!?/br> 狐貍像是聽懂了,直往他懷里鉆。 沈墟只覺懷中微有暖意,驀地生出惺惺相惜之感:“罷了,既要跟,便跟著我吧,我倆你瘸我瞎,剛好湊個天殘地缺?!?/br> 說著,便施施然抱狐緩行。 鳳隱望著他的背影,原地站了良久,腦袋里還在猶豫究竟跟是不跟,腳下已自作主張地躍了出去。 直到雨歇風止,夜色深沉,沈墟才終于爬上了清凈崖崖頂。 他遵循記憶中的路線一路摸到背風處的山洞。 這山洞乃劍閣前輩所掘,取名“三省洞”,顧名思義,是要被罰來此地的門徒多多反省己過,有過改之,善莫大焉。洞xue內鍋碗瓢盆火折子等一應俱全,是因面壁期間無人送飯,炊飲伙食等都需自力更生。 沈墟將小狐妥善安置在石床上的干草墊上,洞內陰冷潮濕,于傷口不利,他又去抱柴生火。 外面剛下過雨,樹枝大多是濕的,他花了好大力氣才找到兩把干柴。 待他轉回,立時察覺洞內多了他人氣息。 肌膚也感到一股暖暖灼意,想來是那不速之客先行生了火。 “誰?”他手腕一抖,腰間長劍出鞘。 火光下,顫動的劍影映在壁上,如粼粼水光。 “等你生火,我早就凍死啦?!兵P隱曲肱枕頭,大喇喇地半躺在草墊上,硬是將原本蜷在那兒的小狐貍擠到了角落里。 他此時未用內力變聲,使的就是他原原本本的嗓音。 沈墟從未聽過,一時識他不出,仍問:“你是誰?” 鳳隱覺得逗他有趣,順口接話:“怎么,你竟不知我是誰?” 恰在此時,委委屈屈縮在一旁的小狐貍朝沈墟巴巴地“咪”了一聲。 沈墟面色微變,顯是精神受到了沖擊:“你,你是那只狐貍?” 鳳隱:“……?” 饒是堂堂魔教尊主,平時最愛逞口舌之利,此時也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瞥一眼腳邊上那只支楞著雜毛的丑狐,忽然就很想掰開沈墟的腦子,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千年聊齋。 “狐貍精也有男的么?” 沈墟繼續發出靈魂質問,一張臉上滿是困惑。真實的困惑。 他涉世不深,平生所見所聞都不出這懸鏡峰,而與他最要好的殷霓平日里最愛講些志怪傳奇,什么鬼狐報恩,鹿神復仇,陸判換頭,簡直倒背如流,信手拈來。 小時候常洵等師兄弟都受不了殷大膽,故事講一半就夾著尾巴嗷嗷亂叫,只有小沈墟安之若素不動如山。久而久之,殷霓的聽眾就只剩下沈墟。沈墟也并非一點不怕,只是喜怒懼哀不顯于外,實際上常被嚇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后來殷霓講,他就聽,聽完從不說害怕,殷霓引以為知己,講得愈發繪聲繪色,活靈活現。 這事兒進而發展成沈墟的一大童年陰影。 眼下一系列鬼魅魎魍的傳說爭相涌進識海,沈墟不自覺往后退了半步。 鳳隱便是從這半步瞧出了他的怯意,心道不會吧,狐貍成精這種騙騙三歲小孩兒的村野志怪也能信?嘴上卻順著往下接:“世間萬物皆有陰陽,狐貍既有公母,成了精自然也分男女?!?/br> “啊,原來你是只公狐貍?!鄙蛐婊腥?。 窩在一旁三言兩語就被強行更改性別的小母狐:“……” 明明是人卻自認畜牲的鳳隱:“……” 尊主頭很疼,傷敵八百自損一萬傷的。 “你的傷好了么?”沈墟在洞口仗劍徘徊。 鳳隱當然知道他問的是那條狐貍后腿,但他自與風不及比拼內力震傷心脈后,胸口一直瘀滯鈍痛,所以一句“離大好還遠著呢”答得倒也不虧心。 他此番受傷,表現的渾不在意,甚至還有心思跟蹤調戲小瞎子,落在旁人眼里只怕會以為他可能就傷了根頭發絲兒。事實是這傷勢極兇險,倘若放在尋常高手身上,不死也得殘,哪怕根底深厚救治得當,也需靜養數月。他折騰了這大半天,又是爬山,又是淋雨,竟像是完全不把這條命當回事兒。 沈墟又躊躇一陣兒,道:“那你好生躺著養傷?!?/br> 鳳隱悶咳了幾聲,咽下口里腥甜的鐵銹味,笑問:“你在那兒亂晃什么,不進來么?” 沈墟冷白色的肌膚在火光的映襯下泛出些不易察覺的血色,他蠕動嘴唇,低聲說了句什么,洞口強風呼呼灌進來,鳳隱沒聽清。 “我餓了?!兵P隱眼皮發沉,內息凌亂,胸口惡氣翻騰,耐著性子招手,“也乏了,你快些進來,莫讓我三催四請?!?/br> 一聽見“餓了”二字,殷霓話本子里那些狐貍精專擅采陽補陰增進功力的描述霎時砸向沈墟。 沈墟定在原地,突地紅了耳根。 劍閣雖與世隔絕,但哪里有人,哪里便有七情六欲。沈墟聽師兄們私下里講過好些江湖上盛傳的風流韻事,師姐們瞧他是個木頭一般的呆子,也常當面開些葷素不忌的玩笑,他們都道沈墟不懂,卻不知沈墟只是冷淡,絕不遲鈍。 他的遲鈍只體現在涉獵以外的領域。 比如,男狐貍精自身也呈陽,是不是就無需另行采陽? 那狐貍說的餓了,是不是就真的只是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鳳·狐貍精·隱:我懷疑這孩子腦闊有問題。 第7章 為防狐貍精餓狠了吃人,沈墟轉身想出去尋些吃的來,但這身子還沒徹底轉過去,鼻尖驀地掠過一陣輕風,帶著股冷冷梅香。 啪。 一只手平白扣上了他握劍右手的手腕。 手很涼。涼得驚心。 那一瞬間,相觸的肌膚表面一陣顫栗,沈墟蜷了蜷手指,清明的識海中劃過一絲微妙的似曾相識。 好快的身法。 他蹙起眉尖,立掌欲劈。 未及動作,左胸驀地刺痛,有什么極尖極細的東西扎破衣衫刺進了心口。 沈墟掌勢陡變凌厲,往身前那人的咽喉要害疾攻。 “乖,別動?!焙偩煌朔催M,貼上來。 沈墟登時剎住,他不習慣與陌生人挨得這般近,想后撤,心口卻驀地一陣劇烈絞痛,疼得他肩膀內扣弓起腰,額上瞬間沁出了汗珠。 “讓你別動,你就別動,何必自找苦吃?” 他喘息著。 慵懶的嗓音摻著幾分陰冷響在耳畔,吐息間呼出的熱氣盡數噴灑在頸間,他感覺到兩根手指正抵在他胸口,狐貍精妖妖笑著:“這根碧落黃泉針長一指,純金鑄造,細如發絲,喂了奇毒,乃本狐仙的秘門法器,一旦催動,便會在全身經脈內肆意游走,有如活物。針不長眼,若不慎走錯了地方,公子恐小命不保?!?/br> 沈墟脊背微僵,閉口不言。 忽感鬢邊發絲被狠狠一扯,想來是他沉默的態度惹惱了狐貍精。 “唉,我也不想傷你?!焙偩淹嬷种星嘟z,幽幽嘆了口氣,假惺惺道,“只是此次我傷得頗重,需得閉息療傷三天三夜,期間不吃不喝不語不動,比那剛出生的嬰孩還不如,如此緊要關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言下之意,是怕沈墟在他療傷期間出手偷襲。 沈墟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道:“沈墟從不乘人之危?!?/br> “我就知道,閣下乃正人君子,不屑做這等齷齪丑事?!焙偩τ闪怂耐笞?,轉而去牽他的手,引著他往前走,“只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屆時我一動不能動,又生得如此美貌,縱是君子,難免也要心生歹念的……” 他說自己生得美貌說得如此坦蕩自然,口吻如此不見外,任誰聽了都得啐口不要臉。 沈墟沉默半晌,道:“我是個瞎子?!?/br> 你美出了花,我也看不見。 狐貍精明顯卡了一下,但這不影響他的自信。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就是瞎子,只用耳朵聽,也該能意會到本狐仙的傾城之色!” 沈墟:“……” 沈墟:“我還是個男人?!?/br> “不說我也能看出來?!焙偩豢蜌獾貙⑺醋谑采?。 “你是狐貍?!鄙蛐婷鏌o表情,“公狐貍?!?/br> 狐貍精躺下了,沈墟感到腿上一沉,狐貍精竟把頭枕在了他大腿上,悠悠問:“所以?” 沈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端坐成一尊泥塑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