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學也來找jiejie了 第44節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不是他故意組的局。 周寓騎看了一眼杯中淡褐色液體,搖了搖,一口悶了。 鐘逸掃了他一眼,坐到方樹宇的另一邊,當沒看見周寓騎,“今晚竟然有空?” 方樹宇大聲道:“我還不想天天加班以身殉職?!?/br> 方樹宇得承認,鐘逸加入后,氣氛變得微妙。 談迎成了禁忌話題,就連工作也不能再談了,怎么說周寓騎也算鐘逸的老板。 方樹宇無奈暗嘆,還真不如回去加班。 恰好這時阮茜霖來電,說在網上買了個柜子,問他有無電動螺絲刀,手動的擰到手斷了。 方樹宇跟兩人晃晃手機,“猴妹呼救,我要去幫忙?!?/br> 鐘逸愣了一下,說:“你珍惜機會?!?/br> 方樹宇交替看了看周寓騎和鐘逸,仿佛班主任臨走前擔心剛勸和的兩個男生會重新打架。 周寓騎半笑道:“快去吧,別讓人家等久了?!?/br> 方樹宇離開后,周寓騎和鐘逸莫名輕松,就像兄弟倆關起門打架,家丑不至于外揚。 周寓騎那天先動的手,理應道歉,但實在說不出口。 他沒有跟方樹宇離開,避過鐘逸,就是最大限度的求和。 鐘逸可能也意識到,怎么可能讓老板兼情敵低頭。 周寓騎沒有用惡毒手腕清理他,可能已算資本家的仁慈。 兩個男人就這么隔著一個空位,默默喝酒。 周圍的燈紅酒綠,鶯歌燕舞,似乎與他們無關。 周寓騎和鐘逸像流落荒島的人,坐在沙灘喝淡水,卻等不到一艘救援船。 然后,在某一個偶然的瞬間,兩人悄悄打量對方時,眼神不小心撞上了。 謹慎,嫉妒,還有一絲微妙的同盟感。 說來也奇怪,共同的喜好可以把一群人拉到同一陣營,成為盟友,比如周寓騎和方樹宇是球友,和游宜偉是釣友。 唯有當喜歡獨一無二的人時,他和對方變成了敵人。 不知道誰先揚起唇角,笑容跟病毒似的,感染了他們倆。 愛情就是那顆可愛又可惡的病毒。 周寓騎忍著被侵蝕的苦楚,問空氣,也問鐘逸:“她以前是不是也這樣殘忍?” 鐘逸難掩譏嘲,“原來你一點也不了解她?!?/br> 周寓騎嘴角抽了抽,“你再了解她,結果還不是跟我一樣?!?/br> 鐘逸招來酒保,示意先給周寓騎斟上,然后才到自己。 小小的舉動算是冰釋前嫌的暗示。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br> 自顧自般的話語似乎不含任何挑釁,但周寓騎一顆年輕的心還是給利箭扎了對穿,鮮血淋漓,漏風漏雨。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壓下瘋狂的嫉妒,僅僅嗔怪一句:“我就不應該留下來?!?/br> 鐘逸忽然望向他的肩膀后,說:“那邊有美女一直盯著你?!?/br> 周寓騎腦袋一片糨糊,順勢望過去。 那邊的美女接收到訊號,端著酒杯款款走過來,囂張地帶著一股濃烈的脂粉味填進兩人之間的空位。 美女老練地抬手向酒保叫酒,“我看兩位帥哥很有眼緣,想請你們喝杯酒,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周寓騎立刻拎著杯口挪掉酒杯,冷冷斥道:“你沒看出來我們是一對的嗎?” 鐘逸:“……” 美女臉色稍變,示意酒保暫不用招呼。 “帥哥可真會開玩笑?!?/br> 周寓騎也陪著笑,一張俊臉太過單純,讓人容易卸下防備,疏忽了笑容的深意。 那抹笑容忽然剎車,周寓騎輕輕撴一下酒杯,冷淡如冰:“滾?!?/br> 鐘逸也做了一個清理的手勢。 美女嘴巴一噘,端著酒杯扭腰走了。 “還是女人懂事,揮揮手就能趕走,”周寓騎說,“上次她被要號碼,沒給,那個男的還動手了,真是比鼻涕蟲還煩人?!?/br> 鐘逸跟方樹宇一樣能聽出來主語,但不是一個合適的傾聽者。 試想如果鐘逸跟他復述當年的風花雪月,他不得把人拆了? “她怎么就不能對我主動一點呢?” 周寓騎一個人說得口干舌燥,想潤潤喉,發現酒杯已經見底。 “走了?!彼畔驴毡?,不等鐘逸回答,抄兜往門口走。 可能酒后腳步打飄,沒能快速撤退,他把鐘逸的話也帶出來了。 鐘逸說:“她要是太過主動,你就不會珍惜她了?!?/br> 周寓騎想說放屁。 他回怡香園做了一會數學題,找到久違的平靜,才能入睡。 沒了談迎,他的活動好像并沒有減少。 周寓騎買了一條海釣艇,時不時出海海釣,起初跟著教練,后來上手就甩掉人,獨自當“周濱遜”。短短半個暑假,那層標志性的白皮曬黑了,析出健康的淡蜜色。 頭發拖拖拉拉長長了,發尾打卷,蓋住了耳朵,嫌熱干脆扎了個小辮。有一次還忘記刮胡子,拉碴的樣子添了一種頹廢美,走街上像個搞行為藝術的野人,再次被游宜偉捉到畫室給學生當半裸模。 完事后拿著報酬沖動剃了一個寸頭和斷眉。 周寓騎便這么在云嵐島混了一個夏天,本地人把他當游人,游人把他當本地人,老外把他當導游給小費,導游把他“老外”搶生意。 然后雇傭鐘逸的空閑時間,繼續學烹飪。 鐘逸意外他的執著,以為他會放棄這份“功利心”,放棄這門不入流的技能。 周寓騎自嘲道:“難道人走了我就不吃飯了?” 鐘逸只是看著料理臺,沒有說話。 周寓騎想了想,說:“如果有一天她變成你的老板娘,你還會辭職?” 鐘逸緩緩抬頭,看他眼神又愛又恨,發毒誓般甩話:“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給你們做婚宴?!?/br> 周寓騎鼻子哼出一聲,“有你這話我就有動力了?!?/br> 鐘逸沒再多說什么,從易到難,把家常菜一道道教給他。 周寓騎雖然是個實cao小白,卻是理論大師,能從物理層面解釋一些對鐘逸來說知其表不知起因的竅門,比如為什么油鍋撒鹽煎魚不容易粘鍋破皮。 當然有時也會有爭論,為什么不能調整調料的先后順序,只要鐘逸搬出“她就喜歡這種口感”,他便將信將疑妥協。 只有在鐘逸面前,那股情敵間針鋒相對的張力,才讓他切實感知到,他對她的感情是被相信存在的。 鐘逸說自己等了六七年,沒等回來,話里話外勸他放棄。 “不是在等她,”周寓騎苦笑,“一個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想感受一下她多年的生活方式?!?/br> 鐘逸低頭沉思片刻,掏出一張邊緣發毛的名片遞給他。 “她以前工作的公司,可能不在了,但可以順著打聽?!?/br> 周寓騎接過看了眼,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室內設計師。 “鐘逸,你怎么突然這么好心了?” 鐘逸無奈一笑,默默收拾這一次上課的灶臺。 “以你家的能力,找個人應該不難,我只不過幫你抄近路而已。就算不給你,也輪不到我了?!?/br> 周寓騎頓了頓,兩指夾著名片遞還給他。 鐘逸:“……” “我已經深入她的朋友圈那么久,她多少應該知道,如果真的在意,會給暗示,而不是等我死乞白賴去蹲點找她?!?/br> “……” 周寓騎執著地支著手,那邊不得不接過。 “好了,我要下課去找游老師釣魚了?!?/br> 釣魚的糟老頭子以為周寓騎跟他們一樣耳背,用完全不避嫌的聲調跟游宜偉說:“這小孩年紀輕輕,怎么經常跟我們出來釣魚,是不是那方面不太好使了?” 游宜偉瞧了周寓騎的背影一眼,尷尬道:“難道你來釣魚是因為這個?” 周寓騎悶悶發笑,肩膀顫動,但愿沒有破綻。 那糟老頭子唬了一聲,看游宜偉時戴上有色眼鏡,聽說搞藝術的多少有點另類,沒準…… 游宜偉外形的確沒有傳統男人的陽剛之氣,甚至談政玫都比他剛猛,以前沒少遭受質疑與嘲弄,哪能不懂這種眼神。 他當下板起臉,“小周年齡比我女兒還小一截,都還沒成年,你帶你兒子出來旅游,也是這么想的?” 那糟老頭子紅著臉罵他一句,“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怎么跟女人一樣開不起玩笑?!?/br> 游宜偉冷笑道:“我們搞藝術的線條可以扭曲,人格可不能啊?!?/br> “游老師——!”周寓騎站起來收竿,沉甸甸的墜感,看來是大家伙咬鉤了。 游宜偉扔下糟老頭子,過去給周寓騎幫忙,腦袋已經清空剛才的垃圾,打好了今晚的食譜草稿。 女兒不在身邊,游宜偉時不時請小輩上門吃飯。 阮茜霖和方樹宇是???。阮meimei再喚上住附近的同在武館上跆拳道的同學,來談家像回奶奶家一樣親切。 談迎的女同學中,若是沒考上高中,大多二十歲出頭就生小孩,談政玫和游宜偉被喊奶奶爺爺真不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