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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秋安內心五味雜陳,移動視線,赫然看見一抹腥紅。 那道來勢洶洶的劍勢,雖然格擋住,仍然有一半劍刃沒入他的肩頭。 柳秋安用力晃晃頭,意圖甩掉因內力流逝而引發的暈厥感。他狠狠咬住舌尖,迫使自己清醒。若是在這個當頭昏過去,不僅自己沒命,面前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要沒命。 他從柳子風背后走出,用盡全身力氣,冷不防撞向聚精會神的‘柳子安’。 “喂!”柳子風驚呼一聲。 ‘柳子安’迫不及防,更別提肩上還扛了個秦眠,他身形不穩,向后摔去,手中的‘吟霜’也脫離了他的手心,在空中打著圈,飛向白墻的另一頭。 于是,柳秋安、秦眠與冒牌貨一齊在地上滾了幾圈。 柳子風張著嘴看呆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身后風聲呼嘯,柳子風神經緊張地回頭望去,原來是跟丟了‘柳子安’決定分頭行動的其中部分武林俠士。 他們這時發現了這里,正運著輕功踏過青瓦,朝這邊來。 柳子風頓時松了一口氣,接著又連忙轉回頭,發現地上少了兩個人,那兩個人正是柳秋安和秦眠。 “柳子安!你還能往哪里跑!”俠士中有人喝道。 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松懈,肩膀上、持劍的手臂兩處合起來的疼痛一起鋪天蓋地而來,猛烈沖撞著疲憊的神經。 冰寒的劍氣滲入五經六脈,柳子風向前走了幾步,最終倒在地上,意識被凍結前,依稀記得自己幫那人掉在地上的面紗藏入懷中。 不是說此人沒有內力嗎……難道說這也是子虛烏有的謠言么? 義父說得對,江湖果真險惡啊…… 第七十三章 秦晟獨場 下午申時。 在城西搜尋的俠士們,發現城邊的山下有一條的血跡直通茂密林間。 血跡還未完全干涸,眾人斷定這條血跡與柳子安有關,一想秦六公子還在那個魔頭的手里,目前生死不明。 眾人便不假思索沿著血跡步入叢林里,秦晟更是首當其沖。 眾人小心翼翼地跨過橫在地上灌木,全身戒備地巡視著周邊,彎彎繞繞。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 撥開前方兩片寬大的葉子,面前卻只有一顆遮蔽所有陽光的參天大樹。 血跡在一處落滿樹枝落葉的空地上便戛然而止,留下血跡的人仿佛憑空消失。 秦晟看著血跡引導眾人抵達的目的地,發現這里正是自己畫在路線圖上的終點,而那張圖紙是自己昨夜畫完,僅此一張。 而自己在中午時就已將圖紙交給了柳秋安,當時自己自信滿滿,雖然并無確鑿證據,但幾乎已經認定了他就是柳子安,即使他的性情與江湖人口傳乖僻冷漠、濫殺成性的柳子安相差甚遠。 就算剛剛“柳子安”挾持著自己的同胞弟弟,出現在眾人眼皮底下。 他還是這樣認為。 他的直覺從來沒有錯過,比如現在他覺得秦眠已經脫離了危險(的確)。 再比如半月前寄到風雨樓須由他親啟的兩封樣式完全不同的兩封信,他就毫不猶豫地且毫無理由地覺得那張字跡潦草,大大咧咧寫著要秦裴波(秦家主)在幽州暗地里非法囚禁人口的密地的路線圖的信就是柳秋安寫的,而且還是故意把字寫潦草的。 另一封字跡端正的信上只寫著一條簡單的要求:要風雨樓將柳子安再次現世的消息傳播出去。 不僅要求簡單,報酬也是相當誘惑人心——作為交易,吾將獻上黃金百兩,并為樓主不留任何痕跡鏟除一人,無論王侯將相,吾必將其頭顱獻上。 哪像上一封連個報酬都沒有,干巴巴的一串雞飛狗跳的墨字。 但對秦晟來說,傳播謠言引起江湖動蕩,毀壞風雨樓百年名譽,收獲豐厚但并不長遠的報酬。這樁買賣絕對血虧不賺,對方也一定是個狡猾、城府頗深之人。 相比之下,他倒是對柳秋安拿到密室路線圖之后,會做出什么事情,比較感興趣。 現在沿著血跡,走到這里,心里隱隱也有了些猜測。 如今又對柳秋安是如何知曉他發現秦裴波暗中綁架平民百姓和武林俠士將他們囚禁在這密地里的事情,頗感興趣。 畢竟這件事,他也是暗中調查了多年才探到冰山一角。 據他目前所知,有幾個神秘人與秦裴波同謀狼皮,這樣的密地分布在各個地域,他們背后還有位權高位重的幕后指使,這是關鍵。 這個幕后指使究竟是誰呢? 這些綁架來的人口,都會被送往某一處(至于送到哪里,他就不知道了,秦裴波處理的十分干凈又仔細,連根頭發絲都沒落下。) 本還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將這件事曝光在世人眼前,扳倒秦裴波,讓這個衣冠禽獸徹底身敗名裂。(至于云滇秦氏將來如何?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生來就是個錯誤,活著就是為了給自己那可憐的母親報仇,讓小眠無憂無慮,困來倒饑來食,做喜歡的事。) 沒想到…… “??!” 這時突然有人驚叫一聲,秦晟收回心思,假作焦急地疾步上前,“怎么了?” 沒想到那個在長閑兄身邊裝扮成貌美草包教主形象的柳子安簡單粗暴地幫了他一把。 那驚叫的是位年輕的俠客,他失足掉進樹枝及落葉掩蓋著的方形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