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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寒星是第一個,讓他在相貌方面基本滿意的信徒,無論從人類的審美,還是怪物的審美,或是拆分開來審視他的每一處肢體、骨骼、器官,其實都達了到宴蘇愿意收藏的標準。所以宴蘇可以為了追查怪物主動與他擁抱接吻,而如果對象換個人,宴蘇就絕不會選用那種方式。 于是現在問題就出在這里:這個從外貌到性格都讓宴蘇很滿意的小信徒,向他表達了愛意,卻沒對他提出任何要求。 如果許寒星真的像他從前遇到過的無數求愛者一樣,宴蘇會感到失望,然后把他像其他人一樣掃地出門。但許寒星只是無欲無求的搖頭,然后用飽含淚水與情意的漂亮眼睛望著他。 宴蘇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心軟。 而且許寒星竟然從那么久以前就愛慕他,八年前,許寒星大約18歲,那時候還沒有成為調查員。 宴蘇覺得他后來跑去做這么一個出生入死、時刻面臨生命危險的職業,很可能初衷就是想找他——現在找到了,竟又只甘愿平平常常的待在宴蘇身邊,別無他求嗎? 想法紛繁復雜,宴蘇一時捋不順,便有些懶得想了。 他站起身,對床上的人說,“你休息吧,退燒藥在床頭,晚上再發燒就自己吃。我先走了?!?/br> 沒有承諾明天是否來看他,也沒說什么時候才愿意和他再見面。但許寒星并沒表現出悲傷失落和埋怨,依舊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 “嗯,好?!毙⌒磐綔仨槕艘宦?,同時試圖起身,可他太虛弱了,又剛被折騰得不斷干嘔,咳了很久,現在完全使不出力,于是撐了幾下也沒能成功起來。 “不用送了?!毖缣K制止,然后詢問他需不需要幫忙關燈,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離開房間,拿上自己的外套,便走了。 下樓后,宴蘇走出幾步,回頭看了看眼樓上許寒星家那扇窗,感覺深秋的涼風,不斷試圖鉆進領口袖口,忽然又想起剛剛許寒星說的,是因為在自己樓下站了很久,吹了很久冷風,才著涼。 宴蘇想了想,動動手指,將一團不可見的精神力遠遠送進那扇窗子,然后回了家。 晚上,宴蘇躺下入睡。很快通過之前留下的精神能量,入侵了許寒星的夢境——他想看看,讓許寒星覺得難過的那天,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有意cao控下,許寒星的夢中,很快呈現出前天晚上的場景。 宴蘇看見他在冷風中裹緊外套,抬頭望向自己家窗戶,望了很久。然后看見他進入車里,不久又拿著一個禮品盒彷徨地出來,站在單元門前猶豫不決。 “想送我禮物?”宴蘇在夢中凝結出虛幻的身體,湊近仔細看,發現盒子外壁畫的圖案是一只黑色水杯,和許寒星在辦公室用的那只明顯是一對。 “那為什么后來又沒送?”宴蘇不解,抬頭看看天色,記得那晚并沒聽到門鈴聲,也沒收到許寒星的信息。 夢中的許寒星,并未發現宴蘇的虛影正在身旁窺伺,依舊按照原定路線,重復當時的動作。 于是宴蘇就看見他輸入短信,反復刪改,然后很快明白,送杯子其實不是他的真實目的,他只是以此做借口,想要見見自己。 “你不是說,不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么?!毖缣K挑了下眉,轉過臉看他。 許寒星立刻抬頭,稀里糊涂找是誰在耳邊說話。 宴蘇此時已經將自己的身影凝實,許寒星很快就看見了他,然后怔住,顯然完全想不通宴蘇怎么忽然出現在樓下。 “你想見我,怎么不上樓?”宴蘇又問。 “我……”許寒星還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一頭霧水,怔怔發愣。 這時,身旁的單元門開了,拖著垃圾袋的工作人員吭哧吭哧挪出來,垃圾袋的系扣處,露出床單一角。 許寒星呆呆地看了看床單,又回頭看了看宴蘇,抿住嘴唇,手中本想送出的禮品盒也被加大力度攥緊,甚至邊角都被捏出了皺褶。 宴蘇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茫然,和意識到自己用過的東西被當做垃圾扔掉時,油然而生的無助不安。 原來他這天剛好撞見了收垃圾的人,而且明明前一刻還在糾結和期待,滿心想著能上樓與他見面。結果就被一盆冷水潑下來。 宴蘇理解了,他為什么會孤零零在樓下站著吹風著涼,最后又獨自離開。 宴蘇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垂眸想了想,伸出手,將許寒星攥緊的手指從禮品盒上扒下來,攤開握住,然后讓過拖垃圾袋那人,把他帶上了樓。 “我扔掉你用過的東西,是因為,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再過來,并不是因為不想讓你再來,”走在樓梯上時,宴蘇斟酌著,緩聲解釋,“那天晚上,蕭宇和帶著他的隊員找到我家來,我誤以為他發現了我的身份,花了不少時間處理這件事。其實原本不用那么久,但那幾個怪物不大聽話……大概處理到夜里11點多,他們才離開,如果不是這樣,我應該早就發現你在樓下,不會讓你等那么久,還站著吹風?!?/br> 許寒星被拉著手上樓,原本還有點呆怔,但肌膚接觸之后,精神能量在兩人手掌間流動,許寒星逐漸清醒,等跟著宴蘇進了家門,他已經徹底意識到,當前的情景只是夢境。 而他果然十分容易滿足,即使并不知道這夢境是宴蘇控制產生的,仍舊因為遲來且虛幻的解釋得到了莫大安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