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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便在繁雜嘈亂的戰后半舊城塞中,這樣靜靜的坐著,城中兵馬來來回回,直到天黑,營中電器火把,開始起鍋做飯。 畢竟,煙火最撫凡人心。 在融融的篝火前,符離低頭看著半睡半醒的水時說話。 “我,要回去一趟?!?/br> 水時聞言,身上一動,抱著男人強壯且筋rou流暢截結實的手臂,“回東山?怎么了?!?/br> 符離仰天看看月亮,像一座人間山岳,穩重沉厚。 “送回一只遺失的祖物?!?/br> 他映著漫天璀璨星河的眼眸,向遠眺,仿佛望進了那蔥蘢廣闊的東山秘境。 而那一片隱蔽的狼神祖地中,月光從巖石的縫隙絲絲縷縷的透進來,清凌凌的照在那一副巨大的雪白狼骨上。 狼身根根骨骼瓷白,被藤蔓完整的繞在一起,只是,狼頭處有異。 巨大的狼頭在無數歲月侵蝕過后,依舊威武莊嚴,順著藤蔓看,依舊鋒利的巨狼獠牙被池水映的閃著幽光,仿佛銀白的象牙一般。 只是,缺了一顆,位置空空如也,連藤蔓都不見。 第71章 符離說要回去,但最后還是耽擱了幾天,水時不知為何,總是困,又有些發燒。只是大戰剛過,城里多的是只剩半條命的兵將,軍中的郎中根本不夠用,水時實在不好意因為這點小毛病麻煩孫陸謙。 他前天晚上看見孫先生因為太忙,累暈了好一會兒,那也就算是戰后三四天以來,他唯一的休息了。 最后水時只是抓了幾服治傷寒的藥,先吃著,想必過幾天心里緩過來,不再閉眼就是四濺的血rou,也就自然好了,他只覺得自己應是嚇到了。 營帳不夠住,到處是傷兵,符離想進山,但覺得水時要吃軍帳里那一柜子小木匣子中,各種味道的“草”,也不能遠離,就挑了一個宣城東門口空置的小院子。 晨昏交界時分,有些凌冽的霜霧終于凍結住了滿城的血腥味,總算讓空氣聞起來有些清涼透徹起來。 水時低燒了一天,出了一身汗,此時醒來,睜眼,迷迷糊糊之間,入目的不是精致的吊燈與潔白的棚頂,而是昏暗的古舊的瓦梁橫木,一時間恍惚住了。 “我,我?!?/br> 他一出聲,符離便幾步就從屋外躍到水時的床邊,身上帶著一陣風,透著氤氳的藥味。 男人的大手小心的貼著床上迷迷糊糊的小獸,在柔軟的鬢發間磨蹭感觸。他有些焦躁,且手足無措,狂野而兇悍的野獸,不懂如何照顧一個生病的雌獸。 狼群中,就算被豁開肚子的狼王,也只是為他準備好充足的獵物,而后讓自然抉擇生死。 可如今不行,他努力的學著“人”的手段,已經可以好好的生起火,煎出一碗濃淡適宜的湯藥了。雖然那一頭濃密的發辮被灶火燎焦了幾根。 水時怔愣的看著符離的緊皺的眉目與抿著的唇,心中有些酸軟,一時間覺得他們好似已經相守了一生了,命都像藤與樹,從根部就纏繞編織在一起。 “符離?!彼斐鍪?,描繪著男人的面頰,從濃重的劍眉,順著高挺的鼻梁,輕輕細細的摸到有些扎人的下巴。 符離側著頭蹭了蹭水時的小手,胸腔中發出些微微的震動,喉嚨間有些像腹語一般咕噥了幾下,但并沒有聲音,像是野獸的親昵。 “該吃草了?!?/br> 水時已經清醒過來了,聞言一笑,有些蒼白的小臉恢復了些血色,“我都說了好幾回啦,那叫喝藥!” 看著符離有些費解的樣子,便去戳他的臉。不過,仔細一想,藥不也是人這么叫的么!實際上可不就是草唄。想罷,自己也笑了。 等人家端了熬得很濃稠的一碗“草汁子”,水時聞到那味兒就有些受不了,胸口悶悶的。但想著自己如今還有些低燒,便狠下心,一口掫了。 他苦的直皺眉,伸著小舌頭哈氣,“熬的很好了,不要再去藥房盯著熬藥的小兵看了,醫帳的軍醫說已經嚇跑了好幾個,誰也不敢熬湯藥,不叫你再去搗亂呢?!?/br> 實在是符離不會弄,便去醫帳盯著人家熬藥,他是學會了,只是被這樣金沉沉的眼眸盯著,已經嚇的人家渾身發抖了。 符離瞇著眼睛不說話,伸手上去揉搓了好一會兒,捏水時即便身上難受,也“叭叭叭”的說個不停的小嘴。 等水時身上被揉搓熱乎了,他才出聲,“睡吧,我出去,一會兒回來?!?/br> 喝了藥水時又有些困了,便點了點頭,迷糊過去。 他連睡帶昏,已經不知時間流逝,只覺得睡到最后,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而后,身上松快起來,終于睡實了。 水時朦朧中一翻身,被不知什么硌的一疼,“誒呦”一聲睜開眼,隨即一愣! 天已經亮了,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醒來懷中竟抱著一顆硬邦邦的“粗象牙”!松開手把東西扔到床頭,“嘭咚”一聲,足見是有些分量的東西。 那“象牙”的體積之大,通體瑩白,只是尖端有些鋒利過頭了。但水時可沒見過這東西,別管哪來的,心中立即“嚯”一聲,直道好家伙!這可得做多少雙象牙筷子! 一晃神的功夫,外頭符離有門不走,習慣性的從院墻越進來,肩上還扛著一只野羊腿,想必是捕獵后已與白狼群分完了回來的。 水時聽見動靜,像是應激一般,嗖的竄下床,趴在門縫謹慎探看,直到被符離摟著腰坐到“象牙”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