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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陸謙的家也好找,他在縣城之中也算出名,又總免費給窮人看病問診,很有眾望。水時打聽了幾個路人,便被指明了方向。 到了門口,水時去叫門,但符離卻耳朵一動,微微有些皺眉。 院子里由遠及近跑來一個小童,清清脆脆的說,“誰呀!先生可正忙呢?!闭f罷打開院門。 小童先是看到一個笑瞇瞇的小郎君,溫和的說是來拜訪舊友,還遞給他幾個棗子。 來找先生的人還是不少的,有拜訪的舊友,有來報答的病患,更多是來看病的。但可不總有人給他棗子吃!小童于是一開心,便晃蕩著兩個小角辮子,讓開門口把人請了進來。 只是棗啃到一半,就見小郎君身后,還跟著個大煞星!可高!還壯,渾身說不出的感覺。他嚇的下意識往符離臉上看。小童的身量低,只一眼,就望進了符離斗笠下金色的眼眸中。 小孩當場立住。 水時走了一會兒,回頭,卻見他家的大個子,正在跟那個尚且流鼻涕的小童站在原地對視。 水時納悶,小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可別嚇住了人家!于是抬手就要喊符離。卻不料斗笠下的符離瞇著眼睛略微呲牙,小童見狀,嚇的“啊”一聲,撒腿就往孫先生的屋里跑,邊跑邊哭著喊。 “??!救命啊,要,要吃小孩!” 水時無語的走到符離面前,就聽這人兀自悶悶的笑了兩聲。 “……” “好玩么?!?/br> 符離微微抬起斗笠,眼神笑意未散,溫柔的注視著水時,聽伴侶這樣問,他微微點了點頭。 水時“切”了一聲,朝符離堅實的胸膛打了一拳,“別嚇著人家,這是給你治病的孫先生家,咱們規矩些?!?/br> 他倆正往屋里走,就見門口一個衛兵抱著小童,大手呼嚕他的小腦袋,磨起了一層靜電!衛兵手一抬,小童的碎頭毛就“唰唰”一根根的粘上來,玩的可有趣。 “什么吃小孩,莫怕,咱給你打跑了?!蹦悄昙o不大的衛兵邊玩孩子邊安慰。 小童本來好一些了,可轉頭又見那大個子朝他走來,立刻“嗚哩哇啦”的開哭。 只是衛兵一見水時二人,第一反應不是欣喜再次重逢,而是將孩子放到身后,開始戒備。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有的都是暗藏的陰謀與陷阱。 水時眼見也沒法解釋,就聽屋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問話,“小貍奴你又作什么!莫淘氣,大伯正忙呢?!?/br> 于是水時趕緊大聲朝屋里喊,“孫先生,是我,水哥兒,今兒來縣城賣獵物,特地來看看你!” 衛兵依舊不握著刀,謹慎的打量符離,他估摸著自己在這人手上過不了三招,所以最好真是故人重逢,親友巧遇才好。 孫先生一時間語塞,里邊那將軍倒是“誒呦”一聲,仿佛是被大夫失手給弄疼了。 孫陸謙自從為符離一只時解開心結,破了誓言后,便將心放開,左右天地之間他自己孑然一身,還怕什么!眼下時直山河動蕩,哪有人還追查他家的事,能多救些人也算對列祖列宗的交代了。 只是他有經緯醫術在身,如今好些聞名而來的將軍要招募他到軍營中,畢竟他一手“縫制分切”的醫術對外傷極見效! 今日也巧,他多年前一同讀書的同門前來找自己治跌打傷。這同門也奇,一個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還不如他健壯!卻做了個將軍,雖說他有大才,但怎不在朝堂上施展,卻委身軍營? 沒等詳說,就聽屋外收養的小童吵鬧,他以為那小家伙又撒潑賣乖了,卻聽到水時叫門的聲音! 他小師弟承安自歸城后,總是行事很謹慎,直到他那日要托承安給水時帶一些調理身體的草藥,卻見著小師弟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最后,本來年紀就輕的師弟,像是心中極動搖,終于忍不住將事情吐露給自己知道。他們這樣親近,不下親人父母,但也只是模糊說出了事,水哥兒回山里了。 他深知“那人”筋骨奇特,就忙問水哥兒的恩人如何了,卻見小師弟變了臉色,最后半晌才說,也回山里了。 自此,孫陸謙便知道不能再問了。 但此刻,門外卻響起水哥兒的聲音,他心中一驚,手一抖,針灸的xue位錯開了。孫陸謙趕緊回過神糾正針法,又面色尋常的朝外邊說。 “是水哥兒啊,可好些日子不見!你等我施完針咱們再敘。小貍奴,還不快把客人帶到廂房去!” 這時腳踝上扎滿針灸的后將軍卻開口,“誒,師兄,巧哉!外站可是恩人!去甚廂房,衛兵,迎進來,區區要當面道謝!” 于是,大門“吱呀”一開,孫陸謙就見門外煌煌日光中,立著一大一小兩人,那人早已病愈,筋骨強健的護在水哥兒身旁。 他與病中昏迷在火炕上是極不同的,像是稍微離開鞘身,得見天光的利刃,即使斗笠遮臉,周身也仿似環繞著一股氣,有些蒼莽浩蕩,叫人心生敬畏。 一屋子人正震驚與慨嘆,尤其后將軍蔣昭,深覺這人是個不世悍將的材料! 卻見那衛兵手中的小童掙脫了大手,直朝孫陸謙撲過去,傷心的埋在他身上哭。 “嗚嗚嗚,先生,救命!嗝,貍奴要被大個子吃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符離:人類幼崽真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