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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看似漸漸安定下來,但被破壞的平衡并不會那么輕易達到新的自洽,不信任的情緒充斥著整個社會,連beta族群也因這場巨大的變革被裹挾進了一場默默的角逐中。 事實上,alpha與Omega的自殺率仍高居不下,一方面,經過百余年的生殖選擇,Omega的人口數量已經遠遠不夠匹配alpha族群,雖因戰亂的緣故,人口統計系統尚未完全恢復,但根據現有的數據也可測算一個大概的數字——聯邦至少有六千萬的alpha匹配不到高契合度的Omega;另一方面,很多Omega寧愿選擇獨身,也不愿為alpha付出任何,這部分人員在風俗業從業者中的比例尤為高,同時,這類人群也是自殺率最高的群類之一,有心理學家專門進行過調研,但最終報告不知因為何故并不曾進行過披露。 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曾被嚴令禁止的腺體切除術又以一種默許的態勢重新回歸醫療系統。畢竟社會的發展需要穩定,在官方的立場上,維·穩勝過一切,在這個基調下,別的立場自然允許一定的讓步,而就alpha個體來說,與其受躁狂癥的折磨痛苦死去,倒不如切除腺體,用減短壽命、偶有不適的代價換取余生的喘息。這也是一種無奈之下的選擇。 同時,人口生育中心開始大量產出Omega嬰兒,聯邦政府專門成立了一個組織機構,以負責這些Omega的生長撫育以及未來權益。當然,管轄權已被O權組織全面接收。 至此,社會漸漸進入了一種并不平衡的“平衡”,人們的生活在明面上已漸漸恢復了正常,至少社會的犯罪率在下降,各大城市的戒·嚴也開始慢慢解除,聯邦好像再次從動亂中脫身出來,開始走上了正軌。 但顯然,風暴的醞釀從來都是潛藏在平靜的表象下。 * 耶穌在受難。 斑駁的十字架上,神子的四肢被殘酷地釘在其上,鮮血淋漓,浸濕大地,但神子仍低垂著眼眸,悲憫地俯瞰世人。 孟進的目光從那張油畫上收了回來。 “溫墨并不是一個物品,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我們Omega的同胞,任何條件都不該違背一個Omega的意志及人身自由為代價?!?/br> 孟進昳麗的面目多了幾分凜然,“這是我們O權最原始的初衷,一旦違背了它,那么,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成為笑話?!?/br> 耶穌的眼神仍舊慈悲,孟進與之對視著,“我以忠以上帝的名義發誓,絕不用任何一個同類去交換利益?!?/br> 張謙嘴角浮起一絲譏諷。 孟進并不在意,只正了正臉色道,“小墨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們根據他的意愿讓他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張署長,我認為您也應當尊重他——除了這個條件,其他的我們都有商量的余地?!?/br> 張謙沒再說話,或者他已經意識到沒有任何爭取的必要性了,他揚了揚手,秘書上前,將文件遞給他,張謙干脆利索刷刷刷地在文末簽署了自己的大名。 張謙站了起來,禮節伸手,平靜道:“孟主席,合作愉快?!?/br> 孟進唇角一勾,跟著站了起來,握住了他的手,“合作愉快,另外——” 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預祝新婚快樂?!?/br> “謝謝?!?/br> 張謙神情淡然,微微頷首致意,旋身離開。 與會的眾人漸漸離去,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孟進一人,他重新坐了下來,姿態悠閑地點了一支煙,他微微瞇起眼睛,看著油畫里受難的神子,緩緩吐了一口煙,“上帝……” 他輕蔑地笑了,“上帝早就死了?!?/br> 夕陽西下,風從遠處涌來,吹起了一層細密的涼意。 一輛黑亮的小車早已等候那里許久,在保鏢的護衛下,張謙上了車,秘書也跟著坐了進去,他低聲道:“署長,依舊沒有任何目標的蹤跡?!?/br> 張謙清冷的目光落在遠處的飛鳥,他靜默了很久,道:“繼續找?!?/br> * 基地。 肅穆的會議室內,霍衍坐在正中,聽取著例行的述職報告,他的神色一貫冷峻肅嚴,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alpha,無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 夜里依舊是聲色犬馬的應酬,但他顯然心不在焉。 他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目光盯在一處,似在考慮著什么,神情漠然,眉目冷淡。 他是應酬的主角,但顯然沒有人敢上來打攪他。 許久,霍衍站了起來,他手隨意揣進褲兜里,神色平靜往外去了。 當他再次回到那個云上金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后,下午的時候,醫生已經特地報告過Omega的身體狀況,并用心地補了一句,“其他方面……也不用擔心了?!?/br> 霍衍并不在意的樣子,甚至陰冷地盯了一眼那醫生,可把人唬得不輕,但晚上的時候,他的車出現在那個奢華的地庫。 專用的電梯將霍衍送上了最高層,大門打開,他大步流星走進套房。 微風浮動,送來一絲初夏的氣息。 Omega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邊,他穿著米色的絲質睡衣,雙手抓著窗沿,墊著腳遙遙看著外面的云層,那一瞬間,霍衍莫名有了錯覺,仿佛那薄薄的肩胛骨即將生出一雙翅膀,便要飛走了似的。 霍衍的眼神驟然暗沉,他疾走幾步,一把扯住他的小臂,從窗邊拉了下來。 他看見了Omega臉上迷茫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