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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呈辭的手掌很寬, 骨結修長勻稱,掌心還有常年握劍留下的繭痕,揉捏著對方后頸處細膩的肌膚令陸怯忍不住瑟縮一下, 他的手指穿過陸怯青絲長垂的頭發,聲音是難得的溫柔。 他的目光淺亮通透,但是墨黑的瞳孔處卻是望不到盡頭的深邃, 等不到那人的回答, 從唇角溢出一絲淺笑:“怎么不說話了?” 陸怯冷眼撇過頭去, 緘默不語。 好在傅呈辭也沒逼他,一時間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 破冰之刃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先那親昵縹緲的曖昧氛圍在無聲的拉鋸之下,一點一點灰飛煙滅。 誰也沒有先回答對方問題的打算, 任由一個一個問題飄蕩在這沉默的氛圍里, 化為虛無。 傅呈辭的目光深沉悠久, 豆苗般的燈火映在他的瞳孔之下,揮之不去的晦暗幽深。 他們以前哪一次不是自己問,陸怯答,曾幾何時那個承歡身下的人也開始忤逆自己了,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愈發不可控制, 在陸怯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底瞬間陰霾涌起。 指尖下的頭發遇到了纏繞的發絲,他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一把順開。 感受到頭皮與發絲之間的牽扯,陸怯忍不住悶哼一聲,微掀眼簾, 忍不住覷了一眼那人擱在膝頭的手,壓制住喉頭險些咳出的聲音, 收回視線,不在去看身后又在發瘋的那人。 是的,他感覺傅呈辭瘋了,從太子大病初愈后這人無端示愛時就瘋了。 江北王同太子是幼時情誼,上位者的光環加身,貴氣渾然天成,手足情深之下夾雜著幾分旁人不知的情愫,陸怯眼明心亮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他不過是敵國送來間諜所生的兒子,渠溝的灰霾蠶食般的將他的心房蒙上灰霾,若不是身上流著皇室血脈,恐怕也不過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殺。 云泥之別,騰飛的雄鷹和浮萍野沼。他掩藏在心底膽大妄為的肖想被毫無顧忌的道出,就像是一個深深地嘲諷,以及為他編畫了一個以欲望為牢籠的深坑。 讓人望而卻步,卻忍不住想要靠近。 陸怯覺得自己從回國以后就無時無刻不在克制,克制到連令人肝腸寸斷的不春他都可以與之和諧共處,偏偏這道易碎不堪的底線始終在被人反復試探。 將一把青絲握在手中,柔軟光澤,不似他嘴硬心狠的主子一般,傅呈辭笑容無聲。 桌上精致的菜肴變成了殘羹冷炙,傅呈辭在這間陰濕的房間內待了半刻鐘的時間。 他走后帶走了桌上那一盤冷菜,順手關上了門,腳步聲沒走多遠,陸怯甚至還能聽到他在同旁人說話。 不大的窗子被推開,外頭躍進一個人影,阮刀的動作很輕,堪稱是落地無聲。 阮刀先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看見多余的人后,他彎腰將長椅上的陸怯一把抱起,平穩的放在床上,他邊蓋被子邊說:“這地方尋不到好聞的香料,倒是看見了幾個胭脂水粉鋪子?!?/br> 感受的一道森然的目光落在自己下頜上,阮刀話音一轉,正色道:“不過你放心,東西我沒亂買。棠王已經許久未曾回信了,錢是要省著用的?!?/br> 視線消失不見了,阮刀也不敢低頭去看,他囫圇將被子掖好,說道:“下回江北王還來尋您,我能申請先回房然后第二天早上在回來的那種嗎?” 陸怯沒好氣的睜眼,“衣服收好給我滾!” “得!”阮刀連忙將陸怯換下的衣服收好,順帶將對方第二日要穿的衣服擺放好了,吹了燈這才輕手輕腳出了房門。 他同衛野一個房間,兩人夜里輪流守夜,他得抓緊時間回去睡上半場。 太子那間在正中央,邊上兩邊住滿了禁衛,他身上帶著大面值的銀票,比一路光明正大衛隊護送,拉著黃金還要磨人。 而此刻那間屋子燈光亮堂,交談聲從不甚嚴實的房板中瀉出。 阮刀詳裝無意想要過路一探究竟,就被守在外邊的禁衛給攔個正著,“你的房間在那,別走過頭了?!?/br> “多謝,”阮刀奉送了一個余光過去,妄圖瞧清什么,事實上是無功而返,他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看向攔路的禁衛,步履從容順著原路退回。 每次泡過藥浴之后,那種侵蝕的感覺會持續上三四個時辰,就連骨頭縫里都是細細密密的疼,不敢動彈,牽一發而動全身。 陸怯將時間算的精細,那種綿密刺骨的感覺如同潮退,約莫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走道的腳步聲很輕,暗夜中的幽靈勾開房門,在暗處如炬的雙眼定格在了床榻之上,面巾之下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殘忍笑意。 手中的刀勢如破竹,棉絮騰飛。黑影裸露在外的眉眼一蹙,掀開棉被,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如擂鼓的響聲在這間屋子之中無限放大。 突然他眼角劃過一道銀光,他忍不住后退兩步,后背抵上床梁,原先應該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人,此刻手中是一把精湛短小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嚨口。 黑影透過反光可以看見年輕人精致的眉眼,目光之間沒有錯愕,沒有好奇,好似這一場突如其來是專門給他下的套。 細思極恐,汗如雨下。殺人如麻的屠夫眼底浮現了幾分驚懼。 陸怯才是那行走在暗夜的鬼魅,“花錢雇你的那個人沒有告訴你,我的聽力很好嗎?你的腳步聲太大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