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茶晶身邊，猛地把茶晶推到修士身上：“快帶她走！求你了！”

    應遠頓了頓，苦笑道：“……作為茶葉，你倒是比我更稱職?？上А蟹侨税??！?/br>
    如他所說，修士一動不動。

    “你不是要保護她嗎！”伊云急道。

    修士垂下眼瞼：“……我累了?！?/br>
    況且，他不覺得周泊這么做，有什么不對。

    “以為自己是天道寵兒，一心想著回去，結果卻發現自己早就被拋棄?！睉h諷刺道，“那么多雷劫，一點一點地打消自己的力量，原來都不是考驗，而是真真切切地想要自己死……說實話，要是我，我都想一死了之了?！?/br>
    修士的面皮抽了抽。

    “王，我覺得讓茶晶昏迷更劃算一點?！睉h轉向周泊，“你想，茶家勢力那么大，萬一她死了，他們必定追查到底。但只是昏迷的話就不一樣了，他們一定會對把偷跑出來的茶晶救出來的您感激涕零的?！?/br>
    “哈？你愿意當狗，你看人家收嗎？”伊云嘲諷道，“你哪來的自信？”

    “因為這里必須要活人?！睉h聳了聳肩，語氣明快，“不然，誰來記錄王的豐功偉績呢？”

    “……”伊云氣得說不出話來，又絕望地發現，應遠說的都是對的。

    “你很聰明?！敝懿促澰S地點點頭。

    “謝謝夸獎，汪?！睉h沒皮沒臉道。

    周泊轉而看向茶晶：“你確實很讓人喜歡?！?/br>
    神明在背后不滿地戳了戳他。

    周泊：吉祥物別搗亂。

    他對著茶晶笑了笑：“你不承認我，那你想認誰為王呢？自己？”

    “為什么一定要有王的存在？”茶晶毫不畏懼地直視周泊。

    茶晶的話出乎周泊的意料，他怔了怔。

    ……為什么要有王的存在？……因為羊群需要牧羊人？不，野羊從不需要牧羊人。倒不如說，是牧羊人需要羊群。

    那么，為什么他要當王？

    因為他希望控制一切。他已經犯過錯了。他不希望所有自己意料以外的那些悲劇重演。

    “如果我們不愿聽從你的指引呢？你要殺了所有不聽話的人嗎？就算你的治下欣欣向榮、一片和樂，但在暗處，有東西在無聲無息地、一刻不停地死去?！辈杈дf，“無數的可能性都被擅自掐滅，就像那個……”她看了看伊云，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意思?！敝懿凑f，“那么，你要代表所有人選擇困難模式嗎？你敢背負所有人的命運，在這里告訴我，你們不需要指引，只想自生自滅嗎？”

    他不希望再失去自己重視的人了。

    “你可以治理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但萬一你厭倦了呢？萬一你變了呢？到時候，要讓習慣簡單模式的我們如何面對困難模式？神明是一個夢，能讓我們暫且麻醉現實的痛苦，但夢醒來，現實還是現實?！?/br>
    艷陽高照。

    茶晶的眼中閃耀著光。

    “如果我們的未來是死亡，那也是我們自己走出的路。但我會努力改變的……改變這一切，用我們自己的方式，探索我們自己的未來?！绻@樣要背負所有人的命運的話，那我背?！?/br>
    然而，這里已經沒有他重視的人了?！艘粋€。

    “……”周泊回過頭看了神明一眼。

    “我說過了，”神明握住了周泊的手腕，“管他們做什么？”

    ……是啊，明明已經沒什么可在乎的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被過去驅使……而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了。

    “……對這個時代來說，我其實也只是個異世來客吧?！敝懿磽u搖頭。

    “我給你這個機會?！彼麑χ杈дf完，反握住了神明的手，“看來吉祥物要多一個了?！?/br>
    茶晶愣了愣，然后笑了起來。

    她走上前擁抱了周泊一下。

    “無論如何，謝謝你……”她說，“救了我?！?/br>
    “好好加油吧?！敝懿葱Φ?。

    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對兀自一邊頹喪的修士說：“告訴你個秘密?！?/br>
    修士面目憔悴地抬眼看他。

    “世界意志是世界的主宰，無論個體再強大，如果只是想要摧毀不穩定因素的話，不過彈指的事，不費功夫?！敝懿凑f。

    “……如果沒有摧毀，那或許是因為，舍不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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