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舊日
冬日凜寒。 剛剛下了一場雨夾雪,寒風吹得人心都涼了。 白非辭看完四季度的財務報表,看了眼時間,準備下樓。 母親去接一個小女孩,馬上要去處理公司的事,讓他下來陪人吃飯。 白非辭沒拒絕。 倒不是因為好奇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只是覺得,不重要。 說是陪著吃飯,只不過兩個人在一張桌子上,她都已經十四歲了,總不可能讓他去喂。 出了房間,一向安靜的白家大宅有些許嘈雜。 白非辭和自己的母親都是冷淡矜持的性格,并不是正常的母子關系,家里時??占?。 白非辭很清楚,自己對于母親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繼承人。 母親的世界里不存在親情之類的東西,她更喜歡在商場的博弈之中獲得勝利。 白非辭小時候也會哭鬧,漸漸地,他也就理解了這個事實。 他現在已經十九歲,早就過了期待親情的年紀。 他站在了樓梯口,看著低下的人忙忙碌碌。他平靜地看著,然后看到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客廳中間的女孩。 她裹著一件明顯過大的羽絨服,整個人都像是縮在了衣服里,就露出來一個小腦袋,左轉右轉,像是觀察陌生環境的小動物。 她抬起了頭。 大概是室內暖氣有些太熱,白非辭覺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一些不該存在的光暈。 她仰著頭,頂著一張還有些蒼白的小臉,忽然就對著他笑了。 像是沖破了凜寒的梨花,在初春料峭的寒意中,抖著嬌嫩的花瓣,綻出一抹令人心尖發顫的潔白。 白非辭腳步頓了頓。 他感覺到了心跳有些異樣,他站在樓梯上,平靜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她開始不知所措,漂亮的笑容也漸漸消失,臉上出現了僵硬的模樣,像是被嚇到了。她低下了頭,不安地往后挪動了兩步。 也不過是這樣。 白非辭在心中如此想到。 他和新來的meimei并不親近,母親給她改了個名字,叫白清素。 很好聽的名字,但是白非辭總覺得她像是一朵可憐兮兮的小動物。 她好像很怕他,除了第一天見面時那個笑容以外,她似乎就在躲著他,偶然撞到他,低著頭小聲地打了個招呼之后,就想溜走。 白非辭沒有在意。母親收養誰,對他而言都一樣。 就這樣過了十來天,春節到了。 母親說,給家里傭人放假,要帶他們兄妹倆出國去泡溫泉。 這大概是白非辭有史以來第一次聽到母親想要進行親子活動,大概是為了她,他很清楚。 他依舊很平靜,但是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似乎很開心。 除夕那天上午,家里傭人都已經回家了,他們倆收拾了行李,坐在小客廳里等著母親的助理來接。 她遠遠地坐在另一頭的沙發上,目光盯著自己的手指,一副不想和他說話的樣子。 白非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看自己手中的《人的境況》。 母親的助理沒過多久就來了,卻是一臉歉意,說母親因為一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去處理,原定的度假計劃取消,其他事只能聯系助理處理。 白非辭合上書,起身就要上樓。 “???”她發出了一聲疑問的聲音,“mama……mama不回來過年嗎?” 她問著一個明知道答案的問題。 白非辭停下了腳步,他看著她。 那張美麗卻稚氣的臉上,出現了疑惑和難過,深棕近黑的眼眸微微下垂,有了點點郁郁寡歡的霧氣。 那是一種熟悉的失落。 ——像是曾經的自己。 “母親一直這樣?!?/br> 他對她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上了樓。 他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窗戶沒關,凜冽的寒風吹在身上,讓他的大腦,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在出現剛才她的那個表情。 像是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寵物。 他忽然就想起來,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失望。 白非辭難得感覺到了煩躁,他再也看不下去書,轉身從二樓的吧臺拿了一瓶麥卡倫,從冰柜里拿出一顆冰球放到杯子里。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杯子里倒入酒液之后一飲而盡。 高度烈酒讓他大腦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他看著那瓶麥卡倫,繼續給自己再倒了一杯。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等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上下燙得像是被丟進了火爐里。 和這種guntang出現鮮明對比的是,一個沁涼柔軟的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他發出了一聲舒服的低吟,抓著那個東西,摟入了懷中。 “哥……哥……?” 黑暗的模糊之中,傳來了顫抖的聲音,懷里的東西也在發抖,讓他更加煩躁。 “……別吵?!?/br> 他低啞地說道,只覺得大腦一片混沌,什么也不想做,就想抱著這個東西。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是被烈酒和寒風侵襲的大腦根本無法思考。 他貼住了那個在懷里發抖的東西,感覺到帶著舒服涼意的柔軟在臉上輕輕撫摸,像是溫柔的春風,安撫著他的煩躁和不安,讓他神經松懈了下來。 好舒服…… 他本能地發出了喟嘆,更加用力地摟緊了那個東西,再也不想放手。 ---------------------------- 哥哥的不屑一顧和真香之間,只隔了一次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