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會來的?！币蟊秉c了點頭，他看了寶戒大師一眼，“雖然対一般人不能說，但大和尚已經活了三百多年了，要不是那只寄宿在他身上的惡鬼，他早就已經是地仙之身……啊不対，你們修佛的，那應該是叫做得證果位?！?/br>
    寶戒大師雙手合十，緊閉雙眼：“我明白?！?/br>
    “師父也并不悲傷，從容含笑，但是……”

    他眼眶微紅，忍不住問，“大人，師父死后，靈魂也會去冥府嗎？您看得到他的壽命當真……”

    殷北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打斷了他的問話。

    寶戒大師閉上嘴，沉默片刻后躬身道歉：“是我妄言了?！?/br>
    “只是心中悲喜，向來無法掩藏?！?/br>
    “他喜是他喜，我悲是我悲，是我修行不足?！?/br>
    “回去睡吧，小心長不高?！币蟊鞭D身下山，“告訴大和尚，最后幾天，想吃點好的就吃點，別委屈自己了?！?/br>
    寶戒大師雙手合十，默默目送他遠去。

    ……

    殷北走到萬法寺門口，只有敖金彧還等在那里了。

    敖金彧対他招了招手：“北北，這里！”

    殷北抬步往他那兒走，還沒問，他已經解釋起來，“黃主任收到消息，S市半夜停了電，電路檢查看不出狀況，擔心是不是有妖怪或者鬼物，他著急趕回去了?！?/br>
    “我在這兒等你?！?/br>
    “嗯?！币蟊睉艘宦?，隨口說，“你不用幫忙？”

    “暫時不用，還不清楚是不是妖怪呢?！卑浇饛贿吇卮?，一邊看他，“你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

    殷北微微挑起眉毛：“你怎么這都能看出來？”

    “直覺?！卑浇饛J真看著他的眼睛，“看人笑不笑的時候不能光看臉，得看眼睛?！?/br>
    他有些擔心地問，“你怎么了??？”

    殷北思索了一下，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告訴他：“有個老朋友該上路了?！?/br>
    “哦?！卑浇饛犆靼琢?，“是很要好的朋友嗎？”

    “也說不上?！币蟊甭掏掏较伦?，“我好像沒多少很好的朋友，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親緣寡淡?！?/br>
    他存在的時間太久了，見證過曾經的朋友死亡、降生，往復輪回，或者煙消云散。

    他好像已經習慣目送他們離去，不會像一般人那樣難以接受死亡的降臨，但多少還是會有點悲傷，也只有一點。

    “親緣和朋友也不一樣！”敖金彧立刻反駁，這會兒臨時抱佛腳般盯著他的臉，似乎想看出點友情方面的面相來。

    殷北笑起來，把他的頭扭到一邊：“現在不準看了?！?/br>
    “哦……”敖金彧遺憾地收回目光，又問，“那位朋友是什么樣的人？”

    “是個大和尚?！币蟊毕肓讼?，補充了一句，“一個不怎么正經的大和尚，聽說他要當主持的時候，我都覺得這寺廟多半要完蛋了?！?/br>
    “不過雖然不正經，當年惡鬼要屠殺廟中凡人的時候，也還是挺身而出，即便不敵，也將惡鬼困在了自己身體里?！?/br>
    “而后他終其一生，都沒法再擺脫那只惡鬼，陷入了和他共生的詭異狀況里?！?/br>
    “換了別人，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還看得開，說自己以后想吃rou了，就說是惡鬼cao控，還能偷吃兩口?！?/br>
    敖金彧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不該笑。

    殷北慢慢回過身，看了山頂的寺廟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叫天才、英雄他好像都不夠格，留下的事跡也不到傳奇的地步，修佛修了這么多年，也還不及他徒弟?！?/br>
    “但一生至少稱得上問心無愧，是個有意思的朋友?！?/br>
    “回去吧，改天我來送他一程?！?/br>
    敖金彧點了點頭：“那我們一起來？”

    殷北瞥他一眼：“你來干什么？”

    “陪你??！”敖金彧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可以在門口等你，這樣你不開心的時候，我還能陪你說話?！?/br>
    殷北沉默片刻，笑了一聲：“自作主張?！?/br>
    “回去了?！?/br>
    --------------------

    作者有話要說：

    殷北：好煩人的龍。

    兔某：好嘴硬的鬼。

    第36章 證據確鑿

    張小寶覺醒成妖怪，搬到敖金彧他們旁邊住以后，仿佛和以前也沒什么不同。

    他除了一開始請了一禮拜假，惡補了妖怪如何在人類世界生存的知識以后，慢慢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不過他原本是凡人，很多都用不著學，和從山里入世的妖怪相比，反而輕松得不得了，甚至成了優秀學生代表，還時常被拜托給其他妖怪補課。

    張小寶也樂得有事做，經常幫忙帶帶后進生，體驗了一把從來沒有過的學霸經歷。

    他才上了幾天班，但最近妖怪人類知識補習班那邊也向他伸來了橄欖枝，邀請他在這里任教，專門負責教妖怪怎么活更像人那一部分。

    張小寶最近正有些猶豫，顯得心事重重。

    他關上房門，打算下樓的時候順手把垃圾扔了，路過隔壁房間的時候腳步頓了頓，他注意到隔壁門口的地面好像被清掃過——這間屋子應該是搬進來人了。

    張小寶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

    雖說現代社會，大部分住小區的人都不知道自己鄰居姓誰名誰了，但是能住到這里來的，應該不是一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