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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萬人馬……”金吾問,“也興想干什么?” “監軍大人應該知道,俺答老了,他已經關不住漠北漠南這兩千多里的草原。他下面十個兒子,還有他的兄弟吉默都想乘機奪權。也興是吉默的兒子,自然也是這么想的?!?/br> “咱家、咱家自然知道也興有這般的想法。不然之前又怎么會跟他們通市!”金吾道。 “土默部的各位臺吉【注1】都躍躍欲試,缺兵器的買兵器,缺糧食的賣糧食……可若沒有了錢,逼急的狗也要跳墻?!辈巾椕髡f,“也興做出瘋狂之舉,也不足為奇?!?/br> “瘋狂之舉?有多瘋狂?” 步項明抬手點了點韋州:“也興調動兩萬人馬,定要對寧夏境內大肆劫掠,不光是糧食、人、馬、錢財他都不會放過。寧夏鎮身后的韋州,絕對是他的目標?!?/br> “拿下韋州,殺了慶王。整個寧夏就盡數納入韃靼版圖,他扎根寧夏,再回頭與土默部各位臺吉奪位,勝算更大?!?/br> “韋州?” 金吾臉色更加蒼白了,他指尖都在抖,聲音變得又尖又急:“韋州城破,寧夏落入賊人之手,步項明你貽誤戰機,這便是死罪!” 步項明臉色沉了下來。 “臘月時,我便與監軍大人提及過韃靼異動。監軍大人不予理會?!辈巾椕鞯?,“韃靼劫掠,寧夏鎮周遭可調兵不過千人!馬匹四百!苑馬寺中制作十萬箭羽不見蹤影。便是如此,我等寧夏漢子還是把韃靼人趕出邊墻。 “立春以來,韃靼野心更盛,我昨日與大人附上求大人調撥前后衛軍隊糧草。大人說我謊稱軍情,殺我仆役羞辱我。大人可有話說?!”步項明連翻質問,“沒錯,若寧夏陷落,我未盡守土之責該死。金公公您不該死嗎?巡撫大人不該死嗎?!” “步項明你——” “金公公,意氣之爭可往后挪一挪了?!辈巾椕髀晕⑹諗繗庀?,抬手指賬外,“這寧夏,還有千百萬人,不應受這戰亂的折磨。唯有寧夏存,公公可存,我等可存?!?/br> 金吾知步項明所言無誤,冷臉拿出隨身攜帶的兵符,放在桌上。 步項明抱拳:“多謝監軍大人?!?/br> 他拿過那兵符,便不再理財金吾,賬內參將們按照軍情細節開始在陳兵布陣,加緊正在調撥人手,籌備防線攔截。 金吾臉色并不算好,勉強擠出個笑來,對廖逸心道:“我們走?!?/br> 一行人出了軍中大帳,上了馬車。 然而金吾一直心神不寧,便是回了宅邸只覺得不安更盛。 他在堂屋里來回踱步。 廖逸心端了茶進來,細聲細語道:“金爺,便稍安勿躁吧。還不曾到無法挽回的地步?!?/br> “你真信了步項明的話?”金吾反問他,“你真以為寧夏保得住嗎?你以為咱家的命保得住嗎?” 廖逸心怔了怔:“您為皇上登基算是立下汗馬功勞,老祖宗處更是對您青睞有加。若萬一寧夏沒了,不是還有老祖宗嗎?” “老祖宗……”金吾冷笑一聲,“大行皇帝新喪,萬歲爺怎么會容忍有人在邊疆給他捅下如此大的窟窿。就算是舒梁愿意去求情,萬歲爺愿意放過咱家嗎?更何況……咱們販賣的那些個武器糧食所得銀子,又有大半入了舒梁私庫。寧夏的事情一旦起來,舒梁不著急封口,還怎么可能為我求情?” “啊……這、這如何是好……”廖逸心惶惶問。 金吾咬牙切齒:“大家都想我死……我死了,韃靼進犯有了交代、貪墨國帑有了著落,還有皇帝也豎了威儀?!?/br> 他本已倉皇恐懼之極,這一刻忽然平靜了下來。 “炸堤?!彼?。 “什么?” “炸黃河大堤?!苯鹞嵫凵癔偪?,可語氣卻平靜篤定,“已經是這般的情況,一不做二不休,炸了黃河大堤。步項明不是一直想上本參我嗎?他若淹死了,還怎么參我?” “可炸了黃河大堤,寧夏鎮墻高死不了人,那周遭的村子堡子的定要死絕。這、這要死多少人啊?!?/br> 他冷笑一聲,“你說說,到底哪個對咱大端朝更重要……是我在寧夏大潰韃靼也興呢,還是淹死幾個名字都沒有的賤民?” “一將功成萬骨枯。淹了兩萬蠻子,便能掃平也興部,乘勝追擊,拿下漠南,上報朝廷便是大功一件!那時候皇帝會在乎淹掉的村落?”金吾又問他,”也興在此戰死。陛下會怎么封賞咱們?老祖宗又怎么看待咱們?” 廖逸心已然心動,道:“還請您吩咐?!?/br> “你帶些人馬現在就去張亮堡找張一千?!苯鹞崛∠卵琅平唤o廖逸心,“前些日子黃河凌汛,備了炸藥。你讓張一千立即開門取炸藥,炸了黃河大堤!” 廖逸心應了聲是,走出去兩步復又折返問:“韃靼人來得急,若炸一次不成呢?” 金吾思考片刻:“有道理。我隨你同去,實在不行,再炸二次。不愁韃靼人不滅?!?/br> 說完這話他已披上大氅對廖逸心道:“走吧,事不宜遲,我們速速動身?!?/br> * 體內似有一把火,在瘋狂的燃燒。 趙淵緊緊抓著他的背,不讓他離開。 “殿下中了情毒,我幫殿下?!?/br> 謝太初在他耳邊道,伸手向下,撫摸他,惹他情動。不消片刻,趙淵便已抵達了彼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