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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個兒都覺得自己挺多余的?!?/br> 每每說到這,都會醞上一口美酒,再扭頭看看身邊總是心事重重的艾葉,拍拍這小仙官的肩膀老成道。 “做一世逍遙仙不好嗎?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無牽無掛,豈不美哉,美哉?!?/br> 無牽無掛的活著,真的有意思嗎。 會更好嗎。 自玄冥宮一事之后,艾葉便將那銀鈴收了起來,不再掛在頸間。秦廣王的態度轉變,讓他總覺是暗覺這鈴鐺,是能找到他小妖怪的唯一線索了。 畢竟這枚銀鈴伴了他七百余年,一枚人間物什卻也沒有絲毫磨損上銹,依舊聲如鳴雀,確實有些不尋常。 “對了,你認得那新任的妖王嗎?” 游奕靈官換了身便衣在人間山頭坐著看風景,順便舔舐掉葫蘆里最后一滴酒,不著前后地問了句?!澳悴皇抢鲅┥缴仙B的嗎,那應該,多少與開明獸有過一面之緣吧?我聽聞他就是那昆侖萬年精魄孕育出的神獸?!彼v完這番話,又趕緊擺擺手讓他權當自己放屁就是,畢竟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問題有些無語,妖王又怎能是誰隨隨便便就認得的。 艾葉太久沒聽人與他提起過這個名字,冷不丁渾身一陣,面帶詫色回他,“上仙問這個做什么?” 游奕靈官語氣頗有無奈的說道,“下月初九,天帝壽辰。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要開玉皇會的。屆時宴請各路妖人神魔,而我,就是那個忙得腳打后腦勺上天入地去送請柬的。不過好歹今年有你在,約摸能幫我分擔個萬分之一吧?” “那定是必然??蛇@和妖王…”艾葉不解。 “其實天帝每年都有往妖界遞請柬,只是那妖界你應該也知道,根本就沒有對天界絲毫的敬畏尊重,數萬年間關系緊張得很。強者為尊的世道,個個都是千萬年的元神精魄厲害得很,我貿然進去,怕是再一不小心說錯話得罪了誰,可就出不來咯?!?/br> 他暗自思忖,原來自己從來未聽聞過什么玉皇會,妖神兩界關系不合,感情這緣由,竟不是天帝不想緩和關系,而是他個游奕靈君不敢遞請柬進來? “你說這新王上任,我對他可是一無所知,萬一是個暴虐君主怎么辦?罷了罷了,今年也不送了算了,忘了吧,當我這老不死的講夢話就是?!庇无褥`官黑著臉擺擺手,重新仰回搖椅中去。 “噗……” “誒小貓咪,你笑個屁???”游奕靈官聽這憋不住的笑,絕對是忍俊不禁個嘲笑,直挺起身子罵道:“你能耐,你不怕,要不你去!” “去就去嘛,”艾葉笑瞇縫得眼,“妖與人已互不相擾,自然應也不會不給天界面子。不過昆侖已封,要說這入山……可能是有些難的。若是與上仙一道,未嘗不可一試?!?/br> 老神仙把眉頭皺成一坨,琢磨半天后問:“這么說,你是與妖王知熟了?” “何止知熟……”艾葉悵然轉了目光到遠山?!伴L兄如父,數百年不見,甚是思念。他不是昏君,也不是無情無義,不過很多時候,身不由己罷?!?/br> 比如一別百年,留自己孑然一身了了之類。 “凈吹牛吧你?!庇无褥`官瞪了一眼道,“說謊都不打個草稿,你當我不知妖王登位的條件,是像活蠱一樣逐一殺了其他八位兄弟,才能坐上那尸山血海堆起的王座嗎?何來兄弟故知一說!” “話是這樣沒錯?!卑~蹲跳到路邊石墩上,歪著個頭,生怕別人看不出他本體是只大貓?!翱赡?,我現在還是個妖嗎?” 游奕靈官臉色忽白忽青,覺自己是被糊弄著往挖好的坑里拉,又覺好像有那么點道理,一時半會兒竟吭不出聲來。 “要去送你自己去,我不去?!?/br> “怎么,堂堂天界武神,也有害怕到打退堂鼓的時候?”艾葉覺著好玩,便更上桿子逗了句。 ———— 白玉京內,月光瑩瑩,白夜永駐??嗪◆?。 素曜依舊是和這數不盡的千年歲月日日相同的,獨坐在大殿外玉石階旁桂樹下,揚撒飲酒,消遣度日。 仰望面前偶然掠過幾只神鳥,拖長尾飛過,伴桂花如雪,旋轉灑落??罩谢厥幇子駥m悠揚神樂,不知從何處而起,繞梁而奏,未曾停歇。 這白玉京,在天界可是被人戲稱“冷宮”。都是因為這里素商常駐,無春無夏也無冬。更無日月更迭,只因身在月中。 而月帝太陰星君更是喜靜,獨身孤立,曠古一人。很多時候,慶典宴請,人多熱鬧的地方,連天帝都請不動。 日月大道,亦是尋常仙官口中的孤情寡意。 他搖搖手中的白玉酒壺。玉色清透溫潤,借著月光隱約能見清澈精釀波蕩。 孤獨是什么呢。 歡愉如意,天倫之樂又是什么呢。 月宮深冷,萬年如一,就不想找尋個仙侶嗎? 什么仙侶,什么情愛之事。本座根本就沒有那根心性啊,這幫劣性愚仙! 一陣鉆心頭痛席卷而來,如流矢利刃只穿腦髓!手中酒壺一抖,掉落在玉階上摔了個粉碎,精釀濺了滿地。素曜根本提不起精神去看,雙手緊抱住頭,萬般痛苦悶聲□□! 陣陣痛癥驚濤般一股更勝一股地來勢洶洶,像一把把尖刀胡亂攪著腦漿,搗成漿糊,逼他去想起些什么一般,又不給絲毫舒緩喘息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