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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苦寒,顧望舒沉溺于其中,只是沉默,再答不出話來。 艾葉松了口氣,xiele力,平躺在地上。指尖輕輕摩擦起顧望舒骨節分明,冰涼的手背,畫著圈,又輕叩了兩下。 “做嗎?!卑~的目光從手指自下而上,緩緩移到顧望舒那心事重重,愀然無樂的臉上?!胺凑慕家皫X的,沒人知道。得天獨厚?!?/br> 顧望舒猛然抬起雙妃紅中漾著春山濃霧的眼,渾身一震。 第50章 上元 顧望舒與艾葉行至興州,才重新尋到馬,姑且算是歸了正常。 早已耽擱了太多時日,快馬加鞭一路疾馳,只是顧望舒無論如何都再不接受艾葉變著法兒的纏著要帶他疾行的意見,甚至連話都不多,匆匆悶聲趕路。 不樂意拉到。艾葉漸漸也斷了念頭死了心,反正累他不如累馬。 好在之后一切還算是風平浪靜,六日后兩人終于晃悠到了益州城。 他們是近酉時到的城下,天色漸轉昏暗,土色城門平地而起,在輝橘色晚霞下投出大片陰涼,隔絕喧囂,將輝煌藏于身后。 益州城的城門總是那么飽經風霜的莊嚴肅穆,嚴不可犯,讓人覺得這穩重死板的城墻后定是如鎮于大漠邊疆的涼州城一般,黃沙漫天,土城比鄰,將士皆身披紅紋盔甲夾道迎守。 這大概是所有初到益州人的第一反應,無一例外。顧望舒立在高大的城樓前,吁停馬,抬頭看著城匾上被風磨褪了色的大字,夕陽已然失去戾勁,伸手收起了傘。 一路風霜,束得再仔細的頭發也會散下幾絲不聽話的擋在額前,艾葉在他身側,偏頭看著他在這片晚霞末路的光影中,理了理碎發,像是永遠落著雪的長睫一抖,霞輝映得他整個人散著金光。 他可真漂亮。艾葉不止一次這樣想過,哪怕是在身邊偷看了千萬遍,依舊如此。 他必須是我的。 艾葉策馬踏了幾步停在他面前幾尺的位置,伸手取下頭上帷帽,散下頭長到鋪滿馬背的雪白棉發。 他和顧望舒看起來是幾分相似,卻又完全不同。雖然都是白發,哪怕顧望舒更是渾身裹了層冰霜的白,連瞳色都與常人有異,灰妃色在特定的陽光下甚至會泛出鬼目赤色,可無論怎么看,都是個生得與眾不同的人類罷了,最差也是被叫成妖人。 但艾葉不一樣,就算是膚色平平無奇,黑眸明亮精氣,都抵不住那頭綿密及踝的長發,像是灘萬古不變的積雪般柔膩,怎么看,他都不像個人。 顧望舒見此舉心生疑惑,問:“不帶了?不怕引起sao亂?” “益州城人多?!卑~回頭沖著他笑?!澳悴皇遣幌矚g別人盯著你看,那就叫他們看我?!?/br> 艾葉扯著馬在他面前兜了個圈子,添道:“何況,我也不喜歡別人看你?!?/br> 顧望舒聽得出他話里有話的意思,很是無可奈何搖搖頭不再理他,往前幾步駐馬在城門外的公示板前看了一會兒,又回去艾葉身邊,翻身從馬背上下來。 “下馬?!鳖櫷嬲泻舻??!拔铱垂娼袢找嬷莩遣辉S跑馬,就在這兒還了吧?!?/br> “可是為什么???”艾葉聽話的跳下。 “今日正月十五?!鳖櫷嬲f著話,不動聲色眺望起城門后隱隱可見的花燈影子。 “上元節,我們趕上了?!?/br> 他走過去將馬韁仔細拴在驛站馬棚前,背影俊朗對著緊隨其后的艾葉,沉默片刻,低聲道。 “你不是想和我一起過個年嗎。走吧?!?/br> *** 上元佳節乃百姓團圓歡樂日,益州城處處祥和喜慶,畢竟是一年到頭唯一解除宵禁的一天,無人不在期待著久違的夜色之下,益州城美景。 這也代表總鎮府可就沒那般輕松閑暇了。天沒亮兵士們就開始出街封路,檢查各處街道,鋪設花燈裝飾,打點商販……事情多得這些個官員腳打后腦勺得團團轉,忙前忙后連口飯都吃不上。 另一邊,知州高德高大人要與總鎮將軍交接的事物太多,再不情愿也還是主動去屈駕去了總鎮府商議要事。好在馮漢廣一大早就披甲帶胄的帶著人馬上街巡查,總鎮府里現在只留著姚十三與他一并焦頭爛額處理著各種瑣事,的了結論再下達給傳令官叫外面的人去辦。 “東西兩街要懸五里花燈,主道定然是不能走車馬的。但這樣又會攔著南北兩市的營生,高大人,您叫人將天燈的商販都移到南市去。南市剛好有鵲嵐橋,地勢高,適合放天燈,又好分散下東西街的行人壓力?!?/br> 姚十三十分專注的在城圖上揮筆規劃,高德跟在旁邊起草文書一份份給來傳令的人遞著,停筆時便認真聽著姚十三講。這位益州城年紀輕輕的軍師大人,看起來弱不禁風,只會成日吟風弄月,飲酒作樂的一個人,真到用時才知道他是有多條理清晰從容不迫,與馮漢廣雷厲風行的作風不同,他是慢條斯理步步為營,不急不躁的逐步攻破每個難點,就算不愿承認,他的確信服于這位美人。 高德覺得這樣的人更可怕。 水煮青蛙的做派,在你還未察覺之下已被慢慢蛀空,笑里藏刀。 “北市雖地勢較低,但較其他地界而言開闊敞亮,煙花表演定在這。剛好醉仙樓的水上歌舞也自北市而起,借時花船伴煙花駛出,逆流而上行至街心,正值煙花表演到高潮階段,也算是今夜重點。待到花船行至南市,以百姓燃花燈為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