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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名影門劍士跪在蘇東衡面前,大氣不敢出。 “他進了山門,我們再就追不進去……” “借口!” 蘇東衡一腳踹在離得最近人胸口,將那人踹翻在地。胸口一陣翻江倒海表情痛苦,捂著胸在地上翻滾幾圈,連聲□□都發不出,臉漲得通紅,折騰半天才嘔出血來,嚇得身邊幾人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翅膀硬了,還能從我這兒逃走……!” 打發掉這群人,蘇東衡不慍不火負手在身后走了幾步,瞥見旁邊瑟瑟發抖的阿娟,轉身過去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再挑起半邊眉,露出個輕挑假意的笑。 男孩識趣地跪行著湊過身子,下巴抵在胸前?;M樓此刻一片狼藉,地上酒壺盤碗碎渣,掀翻劈斷的桌子木屑遍地,扎得難受,跪在上面屬實辛苦。男孩不敢吭聲,不像個活物的老實跪在身前,他并不在意當下究竟是何狀況,他只知道若是他的主人心情不好,自己就會遭罪。 蘇東衡揉了揉阿娟頭頂,輕輕抬起他的臉,撥開擋在臉上的碎發,露出一張楚楚可憐,眼中落得敬畏與渴望,生得漂亮的小臉。蘇東衡拇指拭去男孩臉上兩道淚痕,滿眼的憐香惜玉,手再滑倒頸側。 動作溫柔輕緩,男孩察覺到一絲安心,瞇上眼歪臉去貼他的手。那只常年使劍磨得五指厚繭的大手在他喉間反復搓了搓,磨得發癢,剛想出聲,蘇東衡竟忽地森寒一笑,毫無防備一把薅住他的脖頸將他生生提了起來! 男孩纖細煞白的腳踝垂在半空,胡亂撲騰掙扎著,卻又顯得那般無力渺小,雙目驚恐到幾乎眥出眼眶,喉嚨中半分氣都喘不上。喉管摩擦著骨頭發出痛苦的“咯咯”聲,雙手死死摳住蘇東衡的大手,就像個被獵人扼住喉嚨的雞崽,一切掙扎都是徒勞! 雙眼被淚水糊死,沒一會兒這個可憐瘦弱的孩子便再沒了掙扎的力氣,眼瞧著就要被掐斷了氣,才被蘇東衡一把丟到身后,砸斷三根木欄,男孩極為痛苦地在地上扭著身子,瘋狂低大喘咳嗽,額頭撞出的血流了一地,染得前額整半邊的淺金發絲猩紅。 “無趣?!?/br> 蘇東衡連看都沒看一眼,拾起地上的劍,轉身要走。 ——“?。。?!是旋風?。?!起旋風了?。?!” ——“往這兒奔來了?。?!救命?。。?!” 屋外突然響起一陣驚慘叫聲,蘇東衡心生疑惑,正欲探看個究竟,就聽見門前“啊——”一聲尖叫,大門“哐”地被旋風頂開,剛剛被打發出去的那群人此時正夾在這卷風之間一同旋著,衣衫皆被撕裂攪碎,四處瞎撞遍體鱗傷,齊刷刷的被風丟摔進來! 蘇東衡哪還來的及躲?連反應拔腿的機會都沒有,也一并被這股旋風卷了進去!破壞力之強,風聲潰耳欲聾,直是要將這花滿樓內屋梁長綢,錦緞雕欄,名器珍木,統統卷成一攤殘片! 果然治理嘈雜喧囂的方法,就是更為囂張跋扈,吵鬧喧嘩。 ———— 天明了。 一陣劇烈的頭痛把顧望舒從昏睡中拉扯起來,好像有人在他太陽xue上釘了釘子,渾身也跟被十匹馬排著隊踩了似的酸痛。痛苦闔著眼翻了個身,剛想舒口氣,前夜迷離回憶排山倒海涌地了過來。 是了,昨夜本著一刀兩斷的心被蘇東衡邀去花滿樓,結果不僅被他嘲弄侮辱了一番,還中了他大爺的情花毒,自己是強撐著最后一絲神智氣力逃回的清虛觀…… 再后面…… 腦子里“啪”地一聲斷了弦,像是做過一場噩夢,醒來以后夢中詳盡瞬時如煙消散,如春日積雪融盡,只剩那種寒骨涼脊的恐怖感還留在身上。 顧望舒驚慌睜開眼,使勁揉了揉還蒙著層糊的眼睛,自窗□□進的一道犀利日光,措不及防閃得他一激靈。 這下可好,不詳的預感更強烈的扣在心頭! 他知道這肯定不是自己的屋子,自己那個終年幽暗的棺材房哪兒來日光啊,慌忙條件反射地掀開被子將自己蜷縮進床角,扯過床簾想遮些光,又感覺身上涼涼的,一低頭…… “cao!” 發出一聲慨嘆。 怎么回事?明明是記得自己確實跑回清虛觀了,應該不會是半路被蘇東衡劫了回去……難不成……難不成,是自己慌不擇路神志不清的進錯了別人的屋,然后把…… 這屋里火爐噼啪燒得旺,再加上有陽光曬著,比起自己那陰冷昏暗的屋子不知道舒適上多少倍??深櫷婺挠行南硎苓@份溫暖,連晃瞎眼的日光都顧不上,騰地自床上躍下,打眼看到自己衣物被人疊得方正擱在桌上,既尷尬又窩火的,拳頭都攥得緊。 可真是闖了大禍造了孽了! “那個……敢問!” 顧望舒沖出屋子想抓個人問問,勉強用衣袖遮著眼看了一圈,卻覺得光影繚繞中這院子多少有些眼熟。 不對啊。 這不是我的院子嗎? 不過這是個什么清奇角度…… ……! 這是偏房! 顧望舒頓時感覺自己氣短胸悶腳步不穩,勉強撐著站了住,尋了半天也沒看到艾葉影子,不知這妖一大早上去了哪。一面希望他趕緊回來問清事情來龍去脈,一面又騎虎難下的覺得沒臉見他。 ——不過萬幸是他,這事兒也就定不會鬧得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