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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安云縣出事的那晚,他也有懷疑過,此禍事未必人為。 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如果周烈文的猜想是對的,那可能真的,會有大災! 妖族如此毫無征兆的集體出現,難道是有什么東西在引導它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回身向才匆忙跟出來的都仲吩咐道。 “給顧叔傳封書信吧。要快馬加鞭?!?/br> “將軍,出什么事了?” 姚十三從后面遙遙走來,一臉迷茫。 纖瘦的身子勉強撐得一身柳青寬袍,在這秋風中像個蘆葦一般鼓著風蕩。 周烈文聞聲乜了一眼,這野漢子眉頭不自覺的緊了緊。 他知道這掛名的白面軍師實則就是馮漢廣的臠寵罷了。說到底這其實也早已經是整個益州軍心知肚明,卻不敢討論的秘密。 只不過他每次見到這何郎傅粉的人兒都覺得不舒服。也說不出來哪兒不對,就是覺得不適。 或許也是因為撞見過他倆交合的樣子? 他甩了甩頭,叫自己可別再回想。倒胃口。 “沒事兒。十三,別靠過來。你怎么這么快就辦完事回來了?” 馮漢廣見他過來,趕忙快移了兩步擋在了牢車前面,是怕那怪物再把十三嚇到。 姚十三可是看得清他那白襯子上濺得一身發烏黏稠血漬,挑眉側著身子瞟了幾眼,也不知道是看著了還是沒看,總之還是面不改色,一臉溫笑著回他: “孩子是差人送走的。我一直在這兒沒動過呢?!?/br> 他又往前了幾步,步子止在個兩人面前不遠處,似意非意的保持在了個即沒讓馮漢廣白擋著,談話距離又不至遠得失禮的位置。 “周協領也在這兒?恕十三有失遠迎了吶?!?/br> 周烈文擺擺手,相當應付的回了個禮。 “那你們倆聊,我走了?!敝芰椅内s緊輕咳了幾聲來緩解尷尬,順便整了整自己的衣甲佩劍。 “周協領不留下來吃個飯再走?” “不吃。我忙得很,可沒那個心思?!?/br> 馮漢廣現在心里可是亂得一團糟,根本沒心情管他周烈文是去是留,反倒是巴不得他趕緊從眼前消失,好像他再待下去就又該有什么壞事發生似的。他三步并兩步走到姚十三旁邊,生怕被他看到這駭人的景象,一把攬上肩推他回身。 “剛聽將軍說要往京城那邊傳信,是發生了什么事嗎?”姚十三任由他扳過身子,偏頭好奇的問了句。 “嗯……最近怕是,不太平啊?!瘪T漢廣心思重重的答了他一句,又像只是在自語感嘆。 “將軍說的顧叔又是誰?可從未聽您提起,在京畿還有什么故人?!?/br> “哦,是我父親許多年前的老故交,我也不太熟?!瘪T漢廣思量了好一會兒,努力去記憶中收刮些回憶。時過境遷,在那如瀚海長空般無邊回憶中,已是過眼云煙。不過是自己也就只有幾歲的時候跟著父親拜訪過的一面之緣人罷了,早已記不清容貌了。 “清虛觀觀主,老祖師顧遠山?!?/br> 第19章 桂影 夜幕降臨,秋月如鏡,高懸在天。 可能是因為昨日大雨洗刷了陰霾,第二夜的天格外清爽干凈。正是近十五望月日,萬里無云的夜空中,只一輪皓月朗照,映得漫天皓色。 艾葉約摸著時辰大概已經過了三更,該說不說本就疲倦不堪,在這小破屋子里又莫名睡得踏實,起的時候甚至還帶著幾分與床榻分離的不甘,迷離著眼費勁爬起來。 還沒完全清醒,頭昏昏的走起路來都有些打晃。月色微涼,雖說本體是個不怕冷的動物,也還是抓了件薄獸裘的襖子披在身上。迷迷糊糊的推開門,滿腦子想著要去鬧顧望舒起來,今天這兔子,他必須吃到嘴。 沒成想剛推開門,就見著個黑漆漆的背影立在院里。月影下長影拖至腳下,鵲冠纖長豎在頭頂,還背著個松木斫瑤琴??烧嫦駛€……神仙。 “你怎么不叫我???等很久嗎?” 艾葉揉揉眼,努力想將眼前人看的更清晰些。 “不久。半個時辰罷了,看你睡的太沉?!鳖櫷婊剡^身來,一張玉面在月下熠熠生輝。 “你過來?!?/br> 艾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這么聽話,對面可是好大一個命令句。偏偏笑眼盈盈的就邁步子過去了,反正……是腿自個兒動起來的。 顧望舒從衣袖里掏出個素銀冠來,伸手按在他頭頂將他壓低下些去,十指順著脖頸側插進去,一路捋順到發梢。 手指不經意間擦過脖子,不知他是不是因為在這秋夜寒風里站久了,指尖冰涼觸感貼上的一瞬間,竟像受了寒般忍不住串了個冷栗。 “唔……” 怎么回事? 又不是第一次被別人幫著束頭發了,怎么莫名緊張成這樣。 艾葉悄悄抬起眼皮,看著顧望舒離自己僅有咫尺距離的臉,甚能感受到他溫熱鼻息自頭頂掠過,一雙埋絮粉玉般的眼眸淡漠專注的看緊自己的頭發,十指手穿插,仔細的梳理著這頭細軟蓬松的長發。 不愧是成日掐指念訣的道士,手指功夫就是靈活。再不老實軟碎的頭發,沒一會兒也被他攏了個嚴實,結實的盤起來固定在頭頂,束成了個神采奕奕的高馬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