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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震天撼地的滾雷,暴雨更加肆虐的瘋狂落下,打得生疼!耳邊雷聲雨聲悲嚎聲早已混成一團,加之頭腦早已亂得一遭,根本聽不清他對自己說了些什么!艾葉只知道自己癱坐在地,四肢發軟,衣服早已被血水浸透,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而不可自控,糠篩一般停不下的瑟瑟發抖。 腦海中最后一幕,就只定格在了大妖張開的唇形,似是朝他吼了一聲“滾”,和大妖輕輕一提,便將自己丟出幾十米開外,重摔在地時混身每塊骨頭,每個骨縫都在脹痛震裂時的劇痛! “哥…………!” 腦子里一道電光閃過,疼得鉆心。 艾葉吃痛緊捂住自己的頭,又是耳鳴。 太久沒休息好了,頭痛得要命。 艾葉展開手心,看一顆盤踞其中,淡紅淺稀的朱砂痣發呆。 到頭來,妖到底為何要活這么久,為何而活,又是為何不滅。 千年了。他第一次問向自己這個問題。 大概只有念想已斷,空留一身的人才會如此提問吧。 自己現如案上魚rou般坐在這里,真是個萬全的選擇嗎。 重門再開時傳來巨響,吵得昏沉沉的艾葉瞬時清醒。 - 重門再開,瞬勢潑入的慘白月光晃得他一時睜不開眼,只能勉強瞇縫著抬手擋些,才看得清顧望舒立在門外。 顧望舒背后影子拉得老長,一頭銀發雖束得仔細,卻還是有零星碎發被風吹得凌亂,折出寒光,淺妃眸子上仿佛籠著一層霧般,模糊嚴肅地盯在他臉上。 步子一邁,就聽到清澈好聽的銀鈴聲順著風飄過來。 艾葉望他,嘲諷勾起嘴角,提了神。 “呦,是你???”艾葉挺直些蜷得發酸的腰,也算是調整了個姿勢。緊用略帶戲虐的口氣笑說:“我還思量著出去的時候尋你去呢,沒想倒是你先來了?!?/br> 顧望舒一愣,心想著自己也從未見過這妖啊,這怎么一副自來熟得好像自己是他老熟人的樣子,卻也立刻板回臉應: “出去?出哪兒?去哪兒?都被綁在這兒了還盼著出去做什么,不自量力?!?/br> 他三兩步走到那妖面前蹲下,端倪起妖的臉來。 確實是一頭白發,卻也與自己不同,是個純正大妖,不是顧長卿犯瘋病抓錯了人……可還真是有些奇怪。 修得這樣一副人皮模樣,定要耗上千年修為,大妖無疑,為何還會弱成這樣,輕而易舉就被顧長卿給擒??? 顧望舒仔細一看,這妖生得確實俊俏。兩道花白劍眉輕挑,一雙桃花星眸中,烏黑瞳仁深邃發亮,顯得一副少年俊逸。鼻梁高挺,黛色雙唇飽滿寬厚且嘴角微微上翹露出耐人尋味的…… “你做什么?。?!”顧望舒渾身一顫,驚得蹲著連退三大步,緊張說: “你……你這般盯著我笑做什么?!” “嗯?不是我說啊小道長,分明是你先不由分說上來就盯著我看的,一來二往才是,怎么,這會兒還不許別人看你了?”艾葉看他這般反應,沒按住聲,竊笑出來: “怎么,看出點什么來了嗎?” “你這化形化得可是完美,看不出?!鳖櫷鎻妷簮阑鸹厮?,心心想著才不和個將死的妖一般見識。 “妖氣也不重,若不是你這頭白發糯長極細,說你是個人,我都信?!?/br> “哈哈哈,我倒是看出了點東西來?!卑~手撐下巴挑眼耍笑道:“看得出來,您可真是個標致的小、妖、怪!” 艾葉語氣刻意帶著譏誚,說有招惹是非的意圖,再或許,大妖根本就從未將蜉蝣人命放在過眼里。 顧望舒這輩子,最煩的不是睡一半被擾起來,而是被說成妖人。 自小就受著異樣的目光就罷了,不知者無罪,畢竟月人也不是什么尋常的胎生病。 怎么如今,還輪得到個自己本就生著白發的妖來揶揄他? “滾!你才是那賤嘴皮子尋死的妖!老子可是個實打實的人,人!”顧望舒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指著艾葉鼻子罵回去! “我看你,看你被拴在這就是罪有應得,惡有惡報!虧我還在那平白擔心他們是不是捉錯了人!呸!” “哎哎哎,小道長,這話不也是你先說的,說我長了頭白發就是個妖,怎不說您這不也是一頭白發,膚色如雪,連瞳色都是妃粉色的,豈不是比我還像妖呀?” 艾葉咯咯咯地笑著,卻只惹得顧望舒心中火氣越沖越大,也把手中收納起的傘柄握得吃勁,胸口隨怒氣起伏,面頰冰肌下微泛薄紅也會甚是明顯,卻只叫艾葉覺得更有趣起來。 怎奈艾葉只顧自己好玩,根本不會瞧人眼色,反而添油加醋地補上一句:“所以小道長你是個什么?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兔兒妖嗎?巧了,我可喜歡兔子!您這形修的也是風流倜儻,真好看啊,說吧,幾千年…… “——了啊啊啊??!痛?。?!” 顧望舒最惱被人調侃外貌的事,堂堂七尺男兒又被人說漂亮又說是兔妖,一時氣不過,飛身撲在他身上狠狠扯住那困妖繩就是死命一拽,勒得艾葉一口氣上不來,喉頭差點被擠出來! 顧望舒掌心發力,困妖繩隨施法者強悍法力,引金光迸射啪啪作響,痛得艾葉硬是干咳了好幾聲,身子晃得厲害,散著的幾綹頭發順勢擺到了顧望舒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