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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靈鼎之中,眾人早已斷了出路,如今黑焰蔓延,蘇群云是想與他們同歸于盡。 * 天幕中。 清時雨注意到蘇群云鬧出的動靜,唇畔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垂死困獸的掙扎?!?/br> 昔日黑焰燒出靈影山萬千冤魂,如今黑焰重現,山靈卻沒有絲毫憎恨不適,反而一揮衣袖,令魔氣涌入黑焰,像是催了一陣風,徒漲了黑焰蔓延的威勢與速度,黑焰頃刻蔓延了大半戰場。 黑焰倒影落在清宴的蔚藍瞳孔,難以忘懷的痛苦悲鳴仿佛穿過百年光陰,再次鉆入耳中,頓時讓眸中厲色一盛。 清時雨再次被載川劍光沒入肩頭,悶哼一聲,對上那雙蘊著凌厲怒意的冰冷眼眸。 他心頭不甘漸濃,忍不住譏誚一笑:“殊瑯為何憤怒?即便憤怒,也應當對著靈影山之外的人。我與你只不過做法不一,萬妖王雖令萬妖臣服,卻無權讓山靈也聽從……” “其一,你身為神靈,卻肆意傷害無辜生靈,”清宴沉聲打斷,載川上凝著逼人寒意,整個人如同戰至酣處的利劍,所向披靡,令人膽寒,“其二,你身為蒼澂弟子,漠視門規,枉顧師父多年教誨?!?/br> 夏歧正提劍砍向蘇群云,聽到天幕上的這番對話,不由一愣。 清宴所說的其一,是站在萬妖王的立場,而其二,便是作為訓誡弟子的蒼澂正門。 見山靈聞言久久沉默,夏歧便知道,清時雨不會因殺害生靈而內疚,卻似乎下意識回避掌門師兄的斥責。 他轉念一想,清宴沒有回蒼澂揭穿清時雨,會不會心中篤定清時雨不會毀壞蒼澂。 至少時至此刻,明微沒有稟報過任何門派異常。 他無聲嘆了口氣,劍鋒已到蘇群云的頸邊。 蘇群云的魂魄即將消散,即便用最后的力量攪亂了局勢,也沒有還手之力。 他看著深深刺入自己心臟的瀲光,自嘲一笑。 他早已被瀲光斬過無數次,自然知道劍身的符文能絞殺魔氣,更何況魂魄。 落腳的平臺忽然被巨魔的劍掀翻,又碎在了罡風之中,兩人飛速墜落。 夏歧卻沒有放過他,瀲光劍氣沒入心臟,攪得他魂魄潰散,沒忍住劇烈疼痛,悶哼出聲。 他在劍光中逐漸失去意識,忽然聽到殘破風聲中傳來夏歧冷淡的聲音。 “你還想鬧騰什么,如今黑焰燒的,也有長謠的弟子。你可知,你師姐本想帶你回錦都長謠?” 蘇群云的身形漸漸脫型,如瘴如霧,聞言一愣,卻只回以意味不明的一笑:“……我說過,只要還有一口氣,都想要你死?!?/br> 他緩緩嘆口氣,又字字極輕,“……錦都……呵,我早已回不去了?!?/br> 得到如今后果,是他料想過的報應。沒有達成預想中的結局,不能說無憾,只是此時莫名平靜輕松。 自從他決定步入南奉渾水,每個選擇都未曾后悔……只是,如果能回到當初,應該多些與她們相處的日子。 那樣的日子太少了,經年翻來覆去,每一幀都褪色了。 向無底深淵不斷下墜中,夏歧見眼前的人影消散了大半,暗自嘆了口氣。 然而下一息,本已闔眼的蘇群云忽然睜眼,看著他詭異一笑,幽幽問道:“夏歧,你知道她帶我來南奉,是哪一年嗎?” 夏歧一愣,“她”自然指蘇菱,蘇群云怎會忽然問起這個,還未思考答案,又見蘇群云的笑容莫名開心:“你又知道,邊秋光來十方閣搶走瀲光,是哪一年嗎?” 提到師父,他忽然有所察覺,蘇群云似乎在提示什么,不由蹙眉追問:“你想說什么?若想以消息為交換代價,別白費力氣,你即將消散,神靈也無法挽回……” 他眼前那團散逸的魂魄暢快一笑,慢慢用僅剩的力量恢復了黑發明眸的少年模樣,宛若那夜在燈火闌珊中初見,白衣琴師歪頭一笑:“還有,去問問逸衡,為何神魂散逸,只是因為救了殊瑯嗎?” 夏歧隱約明白,蘇群云臨死前的話很關鍵,但對方又壞心地不打算明確說出。 他眼見少年的虛影逐漸消散在罡風里,化為一抷風,忙用力一抓,亂流滑過指尖,什么也沒有抓住。 虛影模糊地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在他這里扳回一局,十分開心。 下一息,寂靜無聲的黑暗中,只剩下他一人的身影。 夏歧無聲懸在虛無中,意識到蘇群云如今徹底消失了……一時有些怔愣。 此人每回出現,都帶著災禍,即便走向死亡,也要攪起劫難,身披磷火,玩個盡興。 好似比起久居病榻,渾渾噩噩消耗完生命,這幾年怒放般的恣意更為暢快。 不過,蘇群云方才的話是何意? --------------------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抱歉工作終于忙結束了qw□□ 第154章 斬惡潮 厚云積壓的天幕下,橫飛的凌厲劍影比閃電還雪亮,眾人與魔物都避而遠之。 空間法陣中,被點燃的黑焰正憑空四處蔓延,轉眼便吞噬了大半戰場,三個門派的弟子閃躲不及,不幸沾上,都無一幸免地隕落了。 清時雨垂眼一瞥下方戰場,沒了之前被清宴壓制的陰沉惱怒,反而姿態從容地笑了:“蘇群云竟能憑一抹魂魄撐到噬靈鼎積攢完魔氣,倒也中用,免去我尋找最后一個銘文的功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