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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宴:“隴州與南奉交界之處?!?/br> 夏歧一愣:“南奉?這么巧?” 異常的魔患中,十方閣總摻和一腳,如今疑似與傳送銘文有關的地點依然在十方閣所在州界。 清宴沉吟片刻:“南奉混亂不堪,諸教九流的勢力錯綜復雜,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不過十方閣行動異常,我會對其多加留意?!彼D了頓,卸去講正事的肅然,聲音低緩不少,“你即將出城墻巡防,記得準備充足,一路上我會依舊掛著神識,替你留意周圍動靜?!?/br> 夏歧原本疲憊不堪,此時又困意全無了。近來他心里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今晚卻因清宴有了些舒適安心的暖意。 “柏瀾不用這么辛苦,我這邊不會有問題的?!?/br> 他是極其想念清宴,但對方的責任繁重,不可隨心而為。 所幸他與對方有神識相連,陪伴之感未曾間斷,讓他身處焦頭爛額也能有一席安穩之地。 清宴聞言不置可否,頓了幾息,才道:“我閑來細細看了劍穗芥子,其中神識勾連原理是同心契,你醉酒那晚……” 夏歧差點從床上掉下去,忙穩住身形,也讓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會有那樣奇怪的觸感?!?/br> 或許是同心契本身所蘊的旖旎術法,才讓道侶間的觸碰像是什么別有意趣的事情…… 對面的清宴似乎也想起神魂觸碰的那陣奇異感覺,識海里一片靜默無聲。 夏歧無端有些不知所措,耳根也開始燒起來,試探道:“柏瀾,那晚……后來我睡著了?” 那邊的聲音竟然有幾分溫柔:“嗯?!?/br> 夏歧剛剛松了口氣,那些零碎記憶莫非是半夢半醒間的錯覺? 便又聽到清宴的聲音,隱隱含著幾分笑意:“還抱著被子說了夢話?!?/br> 夏歧的臉頰倏地燙了起來……果然不是做夢! 他忙咳了咳,躺回被窩里,顯得這番談話讓他極為疲憊:“啊,那個,我睡了……柏瀾也早些歇息?!?/br> 說完便翻身,用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蓋了起來,連腳趾也收了進去,只露幾縷凌亂而不知所措的發絲垂在床沿。 飄忽的神識在他周圍晃了晃,似是有些好笑,才緩緩散了。 * 楊封的巡防隊伍晚了兩天才歸來。 夏歧終日眉頭緊蹙,在不斷落雪的城墻上來回踱步,沒有拂去肩頭的白雪。 不知第幾次往下方看了一眼,這一眼卻讓他的視線倏然凝住,瞳孔一縮。 他疾步離開城墻,走了一半臺階,嫌太慢般直接躍了下去。 兜帽被烈風揚起,凌厲雪風掠過他的臉頰,腦海里楊封渾身浴血的場面揮之不去。 他迅速來到醫館前,卻被神色凝重的傅晚攔在門外。 醫師與邊秋光正在醫館內救治楊封。 屋外大雪紛飛,無聲滑落,天地間一片不辨萬物的靜謐。 他與傅晚對視一眼,傅晚手掌攤開。 手心里躺著十多個沾著斑駁血跡的影戒。 第47章 樽前雪 這趟巡防,楊封與獵魔第四使帶了三十名弟子,犧牲了十二名,三名重傷與其余輕傷已經在救治。 弟子們描述起當時情況,他們沿途清理著魔妖獸,楊封用靈石往山腳法陣注入靈氣,修補了四個法陣。 誰知巡防到了第八天,像是忽然觸動了什么,腳下厚雪倏地冒出藤條一般的魔物,獵魔人的閃躲不可謂不快,但那魔物化為了千萬縷黑霧,牢牢纏繞住所有人,半數的兄弟當場死亡。 他們一路且戰且退,先前重傷未愈的第四使為了掩護他們,也犧牲了。 夏歧與傅晚站屋檐下,顧盈守在門前,氣氛一時靜默無聲。 霄山最危險的事務便是出城墻巡防,每次都需要兩位七使帶隊,饒是如此,每回也有一定的弟子傷亡。 卻從未像這次,兩位七使一死一重傷,弟子也犧牲了大半。 傅晚把影戒用手帕仔細包了起來,放入芥子中:“出屋之前,我聽到門主說,老楊的外傷不致命,嚴重的是神魂被抽去大半?!?/br> 夏歧一愣,抬眼道:“神魂?” 傅晚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老楊是妖修?!?/br> 他心里一沉,慢慢蹙起眉,隱約明白了什么。 下一息,顧盈果然開口接道:“老楊神魂受損,犧牲與重傷的兄弟全是妖修,無一例外。其余弟子只是被魔氣侵蝕,待驅出體內魔氣,調養一段時日便能痊愈?!?/br> 先是出現靈獸的生魂被煉制成魔妖獸,如今妖修也能被抽取神魂…… 懸在頭頂的劍又向下落了一寸。 夏歧下意識蹙起眉,向傅晚道:“法陣還差兩個沒有修補,近來魔潮頻繁,城墻旁的石壁若是有疏漏,分不出人手去補救了,看來我們該盡快動身?!?/br> 即便其余門派的支援已經在路上了,該由他們做的事情卻刻不容緩。 他稍一猶豫,提議道,“把隊伍中的妖修兄弟換了?” 傅晚考慮片刻,終是搖頭:“霄山半數以上的獵魔人是妖修,每個人各司其職,臨時調換已經來不及準備了,還會打亂部署。當務之急是盡快查明原由?!?/br> 顧盈也頷首認同:“此行帶隊的是你們——都是修士,要多加留意周圍兄弟的情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