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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肩并著肩,一道出了蒙府的門。 * 傍晚時候,蒙真下學回到家,阿青正在院子里無所事事,不知發著哪門子呆。 蒙真放下書篋,問阿青蒙鴻今日去柳員外家沒,阿青說去了,跟大少爺一塊兒去的,只是尚未回來。 蒙清也去了?蒙真愣了一瞬,不明白他去干什么,看著時候尚早,便坐在房里看起書來,等到用罷晚飯,一直到亥時,蒙清和蒙鴻方才回來。 二人走進蒙真屋里,齊齊叫了聲爹,蒙真問他們怎么回來這么晚。蒙清看了蒙鴻一眼,意思是要他說。 蒙鴻便道:“柳員外非要留我們吃杯茶,所以便回來晚了?!?/br> 蒙清卻沒個好臉色,哼一聲:“那你茶吃完了嗎,說跑就跑,一點規矩都沒有?!?/br> 蒙鴻立馬惱了他一眼,嫌他話多。 蒙真看他倆這架勢,像是剛吵了一架,怎么感覺都憋著一團氣似的。 “怎么了?”他問,“柳員外的壽宴不盡興嗎?” 蒙清依舊氣呼呼的,將問題甩給蒙鴻,“讓他說?!?/br> 蒙鴻也沒個好氣,頭歪向別處,并不想接他的話。他原想著柳員外請他不過是因為感謝他幫他兒解圍一事,想著宴席結束就回來了,可等到天黑賓客們都走完了,柳員外卻獨獨將他們留下,說什么大恩不言謝,留下吃一杯茶水再走也不遲。 其實,這吃茶水只是托詞,看蒙鴻卻是真。 這事還得從崔媒婆給兩家說親開始說起。 香河縣有戶柳姓人家,祖上是做生意的,到了柳員外這一輩,手里積攢了不少銀錢。說起這柳員外,人年輕時候很是有抱負,試圖在科舉上走出一條道來。 然事與愿違,柳員外一直從少年考到壯年,半分功名也沒挨上,漸漸地就xiele氣,正好家里有些閑錢,他不想在科舉上浪費心力,便捐了個員外的官職閑賦在家。 柳員外今年四十有八,膝下有兩女一子,長女嫁給了本地一秀才,柳員外盼著秀才公早日考取舉人,可秀才公考了三次也沒考上,柳員外漸漸就有所失望了。 這舉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上的,他自己連個秀才都不是,還妄想別人考舉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女婿家并不寬裕,女婿考科舉砸進去不少銀子,家里只出不進,便是座山也該吃空了。 為此,柳員外沒少接濟大女兒家,心里卻后悔的不行,如果當初不是自己非要找一個讀書人做女婿,大女兒也就不會嫁給這個窮酸秀才,婚后日子也就不會過的這般辛苦。 大女兒育有一子一女,便是勸人和離,這會子怕也是于濟無補,不如就讓他們得過且過去吧,大不了他時常接濟著便是。 有了大女兒非讀書人不嫁的教訓,到了二女兒的婚事上時,柳員外擇婿對象便不再那么狹隘了,世人為功名爭破了頭,可得償所愿的又幾何呢。 蹉跎了歲月不說,還連累家人受累受苦,那可真就得不償失。讀書人不行,那商人有錢人總該行。 本朝不似往朝,商人地位有了很大的提升。以往朝代都是士農工商,本朝說一句“士商工農”也不為過。 商人地位僅次于讀書人,但凡家里有些閑錢,誰還用辛辛苦苦讀書科舉,花錢捐個官職就是,雖說大多時候是個員外這樣的閑職,那也好過沒有強,出去那么走一遭誰人敢不敬。 所以在崔媒婆前來說親時,他特地囑托不要窮書生,只要對方品行好有錢又有貌,他們家玥兒嫁過去不受苦受累就好。 崔媒婆便給他說了蒙家。說起這蒙家,那可是他們香河縣出了名的有錢人,家里行糧食生意,縣城和京城都有他們的產業,家里可謂是富得流油。 被說親對象是蒙家老二蒙鴻,與他們家玥兒同齡,聽說這小子不僅能說會道,還生了副好相貌,品性也是俱佳。 柳員外被崔媒婆說的天花亂墜,心想,這么好的小伙子啥時候安排見上一面,可等的黃花菜都涼了也不見對方回個話,原來這小子壓根就不想娶啊。 柳員外多有氣忿,不過一頑劣之徒,自得個什么,他不愿意與他們家結親,他們家玥兒還不想嫁他呢。 本來這親事柳員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可前天晚上他兒子從行香樓回來跟他說,自己跟表弟在行香樓受人言語欺辱時,一個名叫蒙鴻的男子替他們解了圍,且那男子正是崔媒婆給他二姐說親的那個。 柳員外聽了思想立馬有了轉變,之前一直沒機會見著蒙家老二,正好借此次他兒被解圍之事前往蒙家走一遭,一來為表感謝,二來見一見蒙鴻那小子。 只是事與愿違,他昨日帶著兒子前來,恰逢蒙鴻不在家他沒能見著,便留了一封請帖給蒙鴻他爹,要蒙鴻今日務必來參加他的壽宴。 壽宴這日他光顧著宴客吃酒,倒怠慢了蒙家兄弟,等到宴席結束后,他又將人留下,吃杯茶水以表招待不周。 茶水由柳玥兒奉上,蒙鴻如坐針氈,平日里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在此刻跟鐵銹住了一樣,語無倫次,不知所言。 偏偏這時候他大哥嫌油鍋里的油滋的不夠響烈,可勁兒往里面加油添柴,蒙鴻在心里罵了不知多少遍,早知今日來是為給他撮合親事,他就不來了,至少不應該跟蒙清一起來。 “柳員外,您可真是好福氣,養的閨女知書達禮,我們家也不知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才攀上你們這么一門好親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