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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 連敵人的面都沒見著, 就先折損了大半的人, 最后還灰溜溜地跑出了深淵。 原本高傲的光明騎士們就像是斗敗了的公雞, 一個個臉色慘白,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就連安迪, 也顯現出了疲態。 他雙手抱肩,靠在墻角沉默不語。 氣氛凝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人開了個口子。 “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是啊。 現在該怎么辦? 他們身負著光明神的神圣使命而來, 一向想要宣揚光明的恩澤,只想著成功了以后能得到如何的榮耀,從未想過會失敗的這么徹底。 現在……該怎么回到圣庭,稟告光明神事情的來龍去脈? 騎士們面面相覷, 得不到一個好的處理方法。 沉默了片刻。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來說?!?/br>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了過去。 安迪抬起頭, 原本璀璨的金發都顯得有些暗淡,唯獨一雙眼睛堅定:“我來和神明說?!?/br> 話音落下, 他大步走向了禱告室。 光明騎士們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用著復雜的目光注視著安迪的身影。 一直到身影消失在門扉后, 才收回了目光。 …… 禱告室。 大概是為了讓人深刻地禱告懺悔, 禱告室的面積并不大,空間狹窄, 沒有窗戶, 僅有一扇供一人通過的門。 燈光昏黃。 光明神像被放置在最高處,每一個人進來的都能對上神明慈悲憐憫的目光, 接受著神明的審視與拷問。 在神像前,安迪卸下了身上的鎧甲,筆直地跪了下來。 “光明在上?!?/br> 他虔誠地說,“請神明寬恕我的過錯……” 話音還未落下,神像四周散發出了一道柔和的光澤。 “我的孩子?!甭曇羧岷?,在禱告室里回蕩,略微有些失真,“我都已經看見了?!?/br> 安迪緊緊地低下了頭:“我沒有完成神旨,請神明降下責罰?!?/br> 禱告室里安靜了下來。 安迪先聽見了一聲嘆息,接著就有一股溫和的力量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下意識地緊繃起了身體,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著自己不往身側看去。 他垂下了眼瞼,虔誠地說:“請光明為我指明方向,我將用盡生命來一雪前恥?!?/br> 話是說得漂亮。 但實際上,在心里的某一個角落,產生了些微的動搖。 這一切真的重要嗎? 深淵……深淵距離圣庭這么的遙遠,就算是黑暗生物,也只是在王國的外圍,遠遠造成不了影響。 再說了,深淵這么的險惡,要打下來,幾乎要用成千上百條命去填。就算打下來了,對于他們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 深淵貧瘠荒蕪,被神明詛咒。 那里的土地開不出花朵,結不出麥穗,河道里流淌著的也不是甘霖,而是腥臭的鮮血…… 如果為了信仰而戰,去征服其他神明的國度,安迪愿意為光明神流干最后一滴鮮血。 但面對無畏的犧牲,就算是他再虔誠,也會生出疑惑。 這值得嗎? 光明神落下了一道目光,審視著面前的青年。 這是祂最滿意的一個孩子。 聽話,馴服,還有一定的能力。 所以,他才能夠成為新一任的圣子。 但現在看來,他的意志有所動搖,甚至……在開始懷疑光明的意圖。 光明神生出了不悅。 光芒蕩漾。 想要將金發青年淹沒。 只是剛剛動了一個念頭,就又停了下來。 現在到處掀起信仰之戰,如果在這個時間點更換圣子,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這個羔羊還有些用處,還是先留著吧。 光明神的心念一轉,放柔了聲音:“不是你的錯,孩子?!?/br> 不知道安迪有沒有察覺到神明一閃而過的殺意,他的脊背俯得越發的深,看起來卑微而虔誠。 光明神:“孩子,你可以這樣做……” 緊閉室的門合攏。 聲音漸漸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 一夜無夢。 林喬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躺在身邊的人。 阿瑟躺得筆挺,睡姿一板一眼的,只有額前的碎發有些散亂。 窗簾被風吹開了一道縫隙,晨光流淌了起來,落在了阿瑟的臉側,呈現出大理石般的光澤。 林喬一手撐在身側,微微起身。凝視了片刻后,玩心大氣,伸出了兩根手指,想要捏住阿瑟的鼻尖。 只是還沒來得及碰觸到,就見面前的睫羽扇動,掀了起來。 林喬被抓了個正著,手懸在了半空中,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眨了眨眼睛,干笑了一聲:“你醒啦?!?/br> 阿瑟“嗯”了一聲,雙目清明,壓根就不像是剛睡醒的人。 林喬上下打量了一眼:“你早就醒了?” 阿瑟輕輕頷首。 林喬順勢收回了手:“你早就醒了,這么躺著不無聊嗎?” 阿瑟歪了歪頭,似乎不太懂“無聊”是什么意思。 祂在深淵里度過了無數的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