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撥重臣后他當真了 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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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嘉玉瞥了一眼那宮人手中的數對耳環, 面上不算滿意。 宮人便放下, 另擇其他。 “皇帝能有什么要緊事給他?!本讣斡窭浜咭宦?,“能和自己舅舅說上句話, 就是哀家那個好兒子屈尊降貴了?!?/br> 皇帝在王府時就被老王妃溺愛,慣得言行無狀,對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見得有多少尊重, 她雖不滿,奈何是平王繼室, 娘家不堪, 萬事都要依存平王, 老王妃豈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如今當了皇帝,倒沒有了從前動輒凌虐宮人的事情, 主意卻愈發大了,母親舅舅的話一概不聽,不親近于他有恩的李旒, 卻跑去和謝明月…… 靖嘉玉面色頓時難看了好些。 那些關于皇帝與謝明月的流言她不是沒聽到過, 卻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jian臣竊國攬權忤逆犯上, 他們能有什么辦法,既然做了皇帝,有些苦楚就必須要忍著。 從前她以為小皇帝是委曲求全,然而流言聽得愈多,愈覺得連皇帝自己都是愿意的,原存著幾分對親子的憐惜,且哀嘆著自己命運可憐,孤兒寡母要遭此侮辱,可知道皇帝與謝明月的事或許并非謝明月咄咄逼人后,難免厭惡。 厭惡皇帝不知羞恥,竟與既是自己臣下,又是自己師長的男人有了這層關系。 心中又悄然多了一絲隱秘的慶幸。 幸好,是皇帝自己愿意的。 誰人都沒有逼皇帝,皇帝是為了皇位,不是為了他們的榮華。 “秋狩時君臣日夜在一塊,國舅又是陛下的血親,往日是見不到才疏遠,如今見到了,自然就親熱了?!睂m人又選了幾樣,一一給靖嘉玉看。 靖嘉玉目光掃了眼這些華貴流光的珍寶,第一次見時何其驚艷,看久了也不過如此。 太后目光在驪珠墜上略一停,宮人馬上會意,將其他的幾樣放下,“這對還是國舅送來的,” “娘娘,出事了娘娘!”一焦急聲音打斷了她的話,一鬢發散亂的宮人快步跑來,還未站定便撲通一聲跪在靖嘉玉面前,眼淚簌簌落下,哭著道:“娘娘,國舅出事了!” 靖嘉玉大驚,一時間腦中閃過無數的想法,皆與謝明月有關,“出什么事了,快說!”她霍然起身,強作鎮定呵斥道。 “國舅在秋狩時不知怎么觸怒了謝太傅,早上就被送走了,說是要去乾陵,給先帝守陵!”那宮人說著,早已淚如雨下。 靖嘉玉面色驟然白了,身形一晃,被身邊宮人急忙扶住,扶著她坐下。 乾陵,那不是惠帝的陵寢嗎? 靖嘉玉顫聲道:“他怎么不給我來個信……他身邊人呢?!” 宮人哭道:“娘娘,國舅被送上車時滿身都是血,雙腿遭生生地打折了,奴婢聽人說已是有進氣無出氣,莫說是送信,還不知能不能撐到乾陵!” 靖嘉玉只覺眼前一黑,連椅子都坐不穩,向下軟軟地滑下去。 身邊宮人頓時亂作一團,“娘娘,娘娘!” “快傳太醫!” 那報信的宮人面色慘白,淚水在臉上縱橫流淌,仿佛也嚇呆了。 有宮人忙取來惠安香給靖嘉玉醒神。 冷香入鼻,靖嘉玉卻針扎一般地顫了下,目光逐漸清明,一眨眼,眼淚滾落。 “怎么會這樣,”她喃喃道,而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皇帝呢,皇帝知不知道這件事?” “娘娘,國舅是開罪了謝侯,就算陛下知道了也無能為力啊娘娘!” “不,不會的?!本讣斡駬u頭,“他與謝明月……”她猛地收口,“皇帝一定有辦法?!彼プ∩磉吶说氖?,長長護甲刺入后者的掌心,疼得小宮人面色發白,卻不敢動,“來人,備輦,哀家要去長樂宮!” “娘娘……” 有人想勸她。 靖嘉玉哭得發紅的眼睛驟厲,“去!” 當即無人敢言。 “一定是靖爾陽行事不檢,”靖嘉玉喃喃道:“犯了滔天大錯,才會被逐到乾陵?!?/br> 未出嫁時,靖爾陽對她并不十分好,做了平王繼室后,她這個兄長才巴巴湊到她身邊,要皇帝入京的詔令甫一來,也是靖爾陽極力勸她攜子入京,至她成了皇后,靖爾陽幾乎就成了她身邊的一條狗。 若說感情,數十年相處當然有感情,可靖嘉玉也知道靖爾陽對自己利用多于感情。 她必須去長樂宮。 她要立刻知道,到底是靖爾陽犯錯觸怒謝明月,還是謝明月已經容不下皇帝和他們了。 靖嘉玉被扶著乘輦,身上猶在顫抖。 一定是,靖爾陽之過。 她咬著牙想。 遭秋風一吹,眼淚不住往下淌。 明明到長樂宮只需小半時辰,靖嘉玉卻覺得仿佛走了一輩子。 輦車甫一放下,她便著急起身,險些被絆了個踉蹌。 宮人急忙伸手扶住她。 靖嘉玉一把將人推開,快步往里走。 一路上宮人叩拜見禮,目光卻驚疑萬分,若放在平時她已經震怒,這時候卻什么都顧不得了。 “娘……” 靖嘉玉打斷季氏,“陛下呢?” 季氏目光在靖嘉玉哭腫的眼睛上一閃而過,女官恭敬回答:“回娘娘,陛下在書房?!?/br> 靖嘉玉扯起一抹冷笑,“皇帝是哀家的兒子,他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奔臼系脑捲谒爜聿贿^是想穩住她的敷衍而已,她一面說一面向內殿走去。 皇帝平日看書寫字的地方由屏風紗簾等隔著,靖嘉玉遠遠便看到了有一人影在那站著,疾步上前,原本在輦車上就想好的話一氣倒出,“靖爾陽就算犯了什么錯都是你舅舅,他送你入京,沒有功勞,難道也沒有苦勞?為著一個外臣就將親舅舅打斷了腿送去守陵,李愔啊李愔,哀家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這般狠心!” 說著說著,原本止住了的眼淚又不住往下淌。 她走到里面,不用宮人拉起簾子,自己伸手狠狠地將簾子打到一旁。 剛一踏入,頓時僵在原地。 “謝,”眼淚還在面上流淌,靖嘉玉因為憤怒發紅的臉登時白了大半,“謝太傅……” 謝明月點頭一笑,“太后?!?/br> 靖嘉玉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心中惶恐比剛才聽到靖爾陽被送到乾陵時更甚,“你,你怎么會在這?”她嘶啞著聲音開口,聲音顫抖不止。 “陛下有文書落在這了,遣臣來取?!敝x明月按著李成綺的意思終于找到了那個硨磲盒子。 拿這種盒子放文書? 他輕笑一下,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靖嘉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她說不出話,即便謝明月站在她面前,笑容如同春風沐面般,她仍舊什么都說不出,恐懼牢牢地堵住了喉嚨,她怕自己開口,聲音就顫得聽不出。 謝明月拿起盒子,正欲離開,忽聽身后傳來了一個極微弱,又發著抖的聲音,“哀家兄長到底,到底何處觸怒了謝侯?” 謝明月偏頭。 那雙淡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比任何一種珠玉都剔透耀目。 “娘娘一點都不知情?”謝明月反問,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柔,卻聽得靖嘉玉不寒而栗。 “哀家,哀家全然不知?!?/br> 她雖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從靖爾陽的結果來看,那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她的好兄長,到底背著她干了什么?! “不知情便好?!彼牭街x明月回答。 還未理解謝明月到底是什么意思,謝侯已然出去。 靖嘉玉愣愣地站著,忽覺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雖不知靖爾陽到底做了什么,但是靖嘉玉可以確認,她現在還是太后,并且以后也是。 瑟瑟秋風吹拂。 書房內。 李成綺聽見聲響,放下筆,同謝明月抱怨道:“怎么這樣慢?!?/br> 謝明月將盒子輕輕放到桌上,“來之前偶遇太后,便多說了兩句?!?/br> 李成綺看了謝明月一眼,有時候連皇帝自己都拜服謝明月這等睜著眼睛說瞎話把無論什么都能輕描淡寫地說成小事的能力。 “沒打開?”他問。 謝明月眼中笑意流轉,“既然是陛下要的文書,臣不敢先看?!?/br> 李成綺撐著下巴,也笑吟吟地看著謝明月,“謝侯,孤知道你很聰明,但是有些時候不妨裝傻,這樣會顯得卿更加聰明?!?/br> 謝明月俯首拜帝王,笑道:“是,臣知道了?!?/br> 盒子響動。 謝明月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 李成綺順手拔去他的發簪。 黑發散落。 李成綺居高臨下地看著謝明月恭謹垂首的面容,忍住了想挑起謝明月下頜的欲望。 睫毛緊張般地微顫,蝶翼一般。 發冠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冰涼冰涼的東西貼上了謝明月的下頜,他順著李成綺的力道抬起了頭。 謝明月戴冠時很有幾分不近人情的凜然,即便他眼中含著笑意,卻仍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 然而長發散下時,又極柔軟清麗,宛如秋夜晴天的月光。 “陛下?!?/br> 謝明月低頭看下去,那冰涼的東西是一根簪子。 羊脂玉簪色澤溫潤,即便是尾端,也凝著一道柔和的光。 簪子上似乎刻著什么,然而或許是刀工太差,也可能是謝明月學識終究不夠淵博,他沒看出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