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撥重臣后他當真了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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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綺看了眼繃得宛如拉緊的弓弦一般的宿眠,覺得好笑又可以理解。 他是真怕死。 不過誰不怕死? 宿眠能在明知他死后還將那封關于李旒與謝明月近況的信送到他手中已是對舊主忠心至極了。 “原本是沒兩清的?!崩畛删_笑吟吟地說。 宿眠聽到小皇帝如此回答亦不意外,他只是失望,他忍不住低了下頭,再抬頭時卻揚起了個笑容,對李成綺柔聲道:“既然您說沒清,那便沒清?!?/br> 李成綺從盒子里隨便扯了粉嫩得能滴下水似的面具往宿眠懷中一扔,后者猝不及防,又怕用力弄壞了輕巧的面具,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死契說的是你死了,不是主人死了,就算我家親長人故去,你也該繼續做我的人,”滿空來跟上來,任勞任怨地抱住李成綺的面具盒,“但你給我買了面具,面具錢便是你的贖身錢,”戴著厲鬼面具的少年人笑得眉眼彎彎,抬起手動作沒幅度地揮了揮,像貓揚爪子似地道別,“走吧?!?/br> 贖身錢這三字一出,仿佛銀錢從天而降,把宿眠砸得眼冒金光,一瞬間耳邊嗡鳴,竟懷疑自己聽錯了。 宿眠在李昭死后,唯想保命而已,他做好了小皇帝令他照舊處事的準備,不期小皇帝罷手得如此輕易。 他一愣,正要和李成綺道別,后者卻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他方察覺,這句走吧,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滿空來。 連與其說是心寬灑脫,毋寧是薄幸絕情的模樣,都似得十分。 他應該笑的,這時候卻不大能笑得出。 面具錢是贖身錢。 面具花了他一兩銀子,難道他就值這點錢? 放他自去,是君恩,宿眠咂摸了下,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他好像是個無足輕重的物件,被人隨手扔了。 宿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忽地快步跟上去,抱怨道:“雖說你不是我舊主,但好歹他也是你家親長,你就不問問我以后要去哪?” 像宿眠這樣的人,能活到李成綺死,實在太不容易,有時候連李成綺都覺得驚訝。 宿眠身份特殊,先是崔氏門人,又做了康王府的一小吏,在康王府活不下去時來找他,李成綺見到宿眠在自己面前跪下時并不以為然。 他用宿眠,只是因為宿眠在康王府,近水樓臺,至于其后,李成綺不曾想過。 這樣一個改換了三次門庭的小人,也不值得李成綺費心。 李成綺登基后,宿眠還活著。 他用的順手,便繼續用了下去。 莫說十幾年不能明說的君臣關系,便是養狗養十幾年,也該有些情分。 宿眠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大的情分。 “十幾年苦心經營,你不會要告訴我,你身無分文,要我再額外給你些吧?”李成綺懷疑地問。 宿眠聽他問的如此不客氣,一時語塞,但馬上理直氣壯道:“對,我十幾年兢兢業業為上,半點私心也無,自然無私產?!?/br> 學那老狐貍學了十成的少年人彎著眼睛笑得好不開懷,宿眠說自己一點私產沒有那純粹是在扯淡,此人怕死,且貪慕榮華,十幾年不知依靠職務之便斂了多少金銀,他朝宿眠勾了勾手指,宿眠果然湊了過來,“我聽說,定陵繁華?!?/br> 宿眠一下蹦開了。 李成綺笑呵呵地和他擺手。 宿眠在李成綺背后嘟嘟囔囔,“就算我這些年攢下錢財,坐吃山空,也有花完一天?!?/br> “哦?”小皇帝一面將一串糯米丸子放入口中,一面回應宿眠。 “所以……”宿眠頓了頓,饒是他厚顏,這時候也有點說不下去。 無論是崔愬,康王,還有李昭,亦或者是現在他面前的小皇帝,要么是李氏族人,要么與李氏有姻親聯系,他這輩子的主人換來換去,竟然就在這些人手里流轉了。 “花完了之后,我便連飯都吃不上了,小公子總不想我到貴府門口去討飯吧?”宿眠說的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小皇帝咬了一口,糯米涼了,丸子只在外面淋了層甜水,內里寡淡,并不好吃。 他把剩下的兩串都塞到了宿眠手中。 宿眠怔然須臾,險些忘記自己要說什么,“小公子?” “你不是說要吃不起飯了嗎?”李成綺笑著道,絕口不提這玩意難吃得要命,“給你一口飯?!?/br> 糖水順著糯米丸子往下淌,淌到手腕上黏糊糊的一片,實在不舒服,宿眠毫不猶豫地低頭將那點粘稠的糖水舔掉,余下的糯米丸子盡數送進自己嘴里,“就一口飯?”他含糊不清地問。 李成綺道:“一日兩頓?!?/br> 那竹簽也粘得很,宿眠很想知道李成綺是怎么吃的不弄到袖口上的,方見他手中的丸子竹簽上裹著幾層紙。 “一日三頓吧?!彼廾咂D難地把丸子咽下去。 糯米涼了之后還很粘,堵在嗓子里弄得他幾乎說不出話。 李成綺思索一刻,“我考慮考慮?!?/br> 這點小事還需考慮? 宿眠氣不打一處來,“我好歹也算你家親長的……”迎上李成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突然什么都說不出了,我好歹是你家親長的什么?親信?朋友?臣屬?什么都不是啊,“你家親長那般吹毛求疵的人,我能在他手下干十幾年,還不足證我能力過人?” 宿眠說的很有道理,李成綺不知想到了什么,朝他一笑,“也行?!?/br> 什么叫也行? 宿眠還沒開口,李成綺已經慢悠悠地向前走了,根本沒有半點等他的意思。 宿眠站在原地,忍不住道:“哎,小公子,賣身契我寫完了給您送到哪去???” 李成綺聽得想笑,偏頭道:“我那有一份了?!?/br> 宿眠咀嚼的動作停住了。 他與李昭,自然沒有所謂賣身契這種東西。 他那日慌不擇路地跑到李昭面前,伏跪在地求李昭救他。 他身上好多血,李昭聽他顛三倒四地說話,只慢悠悠地說:“叫個太醫來?!?/br> 大周的儲君當時正在擦筆桿,似乎嫌他身上的血,只那筆桿挑起了他的下巴,看了一息,方恍然大悟似的,“你是舅舅身邊那個?!?/br> 血順著牙白的筆管往下淌。 他想清楚地說話,無奈滿口是傷,什么都說不清,只嗚咽求救,兩行淚順著臉淌下,沖淡了臉上的血跡。 這天底下第二尊貴的少年將筆桿一扔,隨意對身邊氣度不凡的女子道:“帶下去,治到能說清話再來見本殿?!?/br> 他投誠投得倉皇,李昭又是何等身份,怎會與他寫字契? 宿眠方才說死契,無非是哄騙小皇帝,小皇帝的回答,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李成綺眼中含著淺淡的笑意,而后轉過頭去,不再看了。 宿眠艱難地把口中還沒來得及嚼碎的糯米丸子咽下去。 這小孩怎么那么像李昭那個老狐貍精??! 他在心中喊道。 他轉過身,朝完全相反的反向走過去。 糯米丸子嚼得他腮幫子疼,方才味如嚼蠟,咽下去后沒水,才發現那糖水有多么甜。 小皇帝愿意放他離開,他合該感恩戴德,然后收拾這么多年攢下的細軟趕緊跑。 為何不跑? 是怕少年人后悔,殺他滅口嗎? 還是因為,宿眠捏了捏酸得不行的腮幫,還是因為……他依稀看見了李昭? 我一定是瘋了。 宿眠在心中喃喃自語。 和宿眠一般不可置信的還有宣親王李旒。 當李旒聽到管家說,門外有個漂亮的少年人找他時,他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李旒起身便快步往外走,一面走一面整理衣服。 李成綺仰頭,見宣親王府四字,寫的遒勁有力、鸞翱鳳翥。 當年李旒幾次求他賜字,都被李成綺推拒了回去。 李成綺是皇帝,他寫成什么鬼樣子都定然有臣屬站在旁邊高呼陛下下筆如何有力,筆鋒如何遒勁,筆跡如何清峻,可謂自成一派,一代大家。 但他畢竟要臉,若是周朝沒亡,宣親王沒謀反,那他題的宣親王府大約能掛幾百年,他不想死了之后還被后人議論自己那筆愧對父祖的字。 李旒見到外面站著的李成綺,可謂大驚失色。 李成綺上前幾步,在李旒跪下之前攔住他,“我們進去說?!?/br> 李旒馬上過來,“是?!?/br> 滿空來抱著的那堆東西也被人接了過去。 滿空來猶豫片刻,自己抱著李成綺的面具盒子。 李成綺手中拿著鬼面,被李旒領進去。 茶倒好。 面具放在桌邊。 李旒目光快速在那猙獰的鬼面具上掃過,琢磨著小皇帝帶這個玩意的深意,他斟酌著,“陛下,宮中可一切還好嗎?” 不然皇帝微服出宮做什么? 還來了他府中。 李旒府中的茶點好吃,甜甜軟軟的,放在口中簡直像是吞了一口云進去。 李成綺把茶點咽下去,疑惑道:“什么?” 李成綺的不動聲色在李旒眼中完全成了另一種意思,小皇帝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沒有任何傷痕,唯有領口下隱隱約約露出一點淺紅,李旒瞳孔驟然縮緊。 那一瞬間他腦中瘋狂竄出的想法讓他頭疼欲裂。 “陛……陛下?”他竭力讓自己聽起來冷靜些。 李成綺聽到他聲音中的異樣,去拿第二塊糕點的手頓了頓。 “王爺?”李成綺更加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