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撥重臣后他當真了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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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8章 李旒朝謝明月頷首, 大步向里走去。 長樂宮內景致殊無變化,只是庭院中的一人多高魏紫去年枯拜了, 種什么卻無定論, 暫且空著。 他向里走。 李旒覺得自己不應該緊張,長樂宮他先前來過無數次,在李成綺病重時他曾衣不解帶地在床邊照顧,實在太累時便在旁邊的塌上闔眼略歇一歇, 宮中一草一木, 每樣布置, 他都熟悉, 閉眼尚且知道其中位置。 他更不應該惶恐,因為長樂宮早就易主, 而今的主人是個從藩地被他找來擁立為帝的少年,并非他那個深不可測,慣會玩弄人心的兄長。 太監高聲道:“宣親王到——” 聞聲有少年人快步從里面繞出來, 李旒低頭下拜,尚未來得及見禮, 眼前已出現了一雙皂色的靴子, 那人虛虛握著他的胳膊往上略托了托, 李旒順勢起身,“陛下?!彼刂倌耆饲迨莸纳硇蜗蛏峡?。 縱然先前曾見, 李旒的視線落到小皇帝臉上時仍不由得一顫。 李成綺心里也在感嘆。 感嘆李愔到底是怎么長得,就算他的親兒子,也不會比李愔更相似了。 每一個同李昭有過關聯的人見到李愔容貌皆驚愕震悚, 除了謝明月。 李成綺松開握著李旒胳膊的手,“王爺請?!?/br> 李旒這才將視線從李成綺臉上收回。 半年未見, 他只覺得李愔愈發像李昭, 容色肖似,舉止更像,然而像卻又不那么像,李旒從未見過李昭這樣歡躍跳脫的一面。 李昭也不會有那樣一面。 他心中的李昭,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遙不可及。 李成綺端茶,輕啜一口,抬眼打量李旒。 青年修晳雋秀,李成綺死時李旒二十多歲,按理說也該是成家立業的年紀,李成綺在病榻上看他,或許是倆人有點淡薄得不能再淡薄的血緣的緣故,皇帝望著他被淚水沖刷過的面容,總覺得他臉上還有些少不更事的稚氣,而今還不過三年,那些稚氣已煙消云散。 李旒靜靜地坐在李成綺對面,光亮的眼睛宛如一整塊昆山玉。 李成綺忽然有種看小輩長大了的欣慰,皇叔兩個字在口中滾了滾,縱然他厚顏,卻還是叫不出口,只朝青年笑了笑,道:“王爺?!?/br> 李旒放下茶杯,“陛下?!彼f完便靜靜地等待李成綺接下來的話。 李成綺又低頭喝了口茶。 這句王爺叫的莫名其妙,得了李旒回答轉瞬便沒了下文,李旒心中有些不解,面上卻什么都沒表現出來。 李旒那么有一瞬間期待李成綺能說點什么。 可李成綺什么都沒說。 博山爐內,香緩緩地燃著。 煙香裊裊,夏天用香清涼,卻還是帶著一股暖意融融的甜。 清風吹過正殿,門上掛著的圓幼風鈴晃晃蕩蕩,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 有聲,卻顯得殿中更靜。 打破這一片寂靜的是李旒,他斟酌著詞句,緩緩地開口,“陛下,今日城外之事,是臣失察,僭越帝王,臣九死不足惜,”連李旒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同這少年皇帝說話時不由得拿出了當年對待李昭的尊敬與謹慎,深究原因,他不敢信,更不敢想,“請陛下降罪?!?/br> 李成綺清澈的眼睛倒映著他局促的面容。 怪力亂神之事無法深究,然而能再見到這雙眼睛,便足以讓他欣喜若狂。 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雙眼睛里還有他的倒影。 微微上揚的眼睛彎了彎,幾乎凝成一條姣好的線,“今日之事孤知道,不是王爺之過,該是孤命人到王府認錯,王爺受了牽連,這是無妄之災?!?/br> 李成綺這話說的慢悠悠,含著天然的笑意,聽得人心中恍若有暖泉淌過,極體貼溫和。 依稀是李昭尚在。 李旒只覺眼眶發緊。 他知道,若是此刻他在李成綺面前落淚,大概會把小皇帝嚇一跳,急急忙忙叫人給他遞帕子,之后他再想入宮,李成綺大約都會回想起今日,心有余悸,找個理由推拒。 李旒知道的。 所以他只是垂下頭。 手中的茶水泛起了一圈漣漪。 那些曾經做過的,連自己都覺得荒謬詭異的事情在腦海中閃過。 可能嗎? 若是可能,那么為何李成綺看他的神情如此平然,恰如見一個根本不曾見過的人? “臣不敢?!崩铎奸_口回應。 他聲音嘶啞,是無論如何都克制不了的反應。 皇帝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不解他的反應。 李旒端茶啜飲一口,露出個再自然不過的笑容,平靜地轉移話題,“寧州以冶煉鑄劍之術聞名天下,臣到寧州時,意外得了把利刃,臣想著劍乃兵中君子,更是百兵之首,極合陛下身份,便送到宮中來了,那把劍,臣挑得可還好嗎?” 霜刃太利太冷,鋒芒盡數流露在外面,李成綺拿起霜刃,總會產生一種會被這把仿佛由冰魄打造的劍反噬的錯覺,青玉案則不然,內斂溫潤,觸之若玉,縱然李成綺知道其鋒利不亞于霜刃,卻還是忍不住偏愛青玉案。 “孤喜歡的?!崩畛删_不答李旒挑得好不好,仿佛答非所問地回了這樣一句,他笑得粲然,連長樂宮中開得最好的花都難以企及他的笑顏。 不出意料地看見李旒怔然須臾。 李成綺實在不喜歡受制于人,便是交談,亦要旁人隨著他的步調而行。 “陛下喜歡便是霜刃之幸了,”李旒像是慌不擇路地回答,頓了頓,又補充道:“亦是臣之幸?!?/br> “孤與先帝,很相似?”小皇帝笑著開口發問。 李旒神色微變。 李成綺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李旒在他活著的時候便入朝攝政,如今亦算得位高權重,權勢滔天。 然而李成綺與他說了幾句話,卻覺得他和從前并沒什么變化,還是那個在自己面前彎弓射箭,緊張得手拿不穩箭的少年人。 李旒箭術超絕,能拉得開硬弓的人手本該極穩,那時候卻連一支羽箭都抽不出。 李成綺看了覺得很有意思。 他坐在高臺上,三面被屏風環著遮風,面前又立著一人高的青銅大鼎,燒得guntang通紅,暖氣拂面。 剛剛入秋,身體羸弱的帝王身上批著黑裘,厚重密實的毛領貼著他的下巴,與雪白的皮膚相映,他還未開口,便輕輕咳嗽兩聲,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著紅,“把孤的箭給他?!?/br> 四下竊竊私語,有人悄悄去看跪坐在皇帝身邊的謝明月的臉色,卻見他正襟危坐,面色如常。 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從前這般榮寵唯有謝明月會有,今日卻輕易給了個宗室子。 其這支箭中的深意,李旒依稀清楚,所以他接的惶恐,而榮幸非常。 李昭的箭,箭簇皆用黃金,金質軟,難以刺穿獵物皮毛,只為儀式所用。 但李旒還是用了這支箭。 侍從找到這支箭時,它插在一頭瀕臨斷氣的鹿脖子上。 李成綺對他滿意,于是笑著問李旒名字。 少年人跪伏在地,高臺上帝王的聲音像是從九重天上傳來那樣遼遠曠渺,是他終了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他本該伏地見禮,那一瞬間卻抬起頭,對著帝王揚聲道:“臣名李琉?!?/br> 他說完只覺心口狂跳,卻沒有低下頭。 李成綺扭頭對謝明月笑道:“此子少年意氣,為謝卿所無?!?/br> 謝明月頷首道:“臣不如?!?/br> 太監大聲問道:“陛下問,哪個琉?” 李旒回答:“回稟陛下,是琉精之闕的琉?!?/br> 帝王居高臺,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少年,沉吟道:“琉璃光華流轉,然脆弱易碎,爾箭法卓然,意氣風發,不宜用這樣的名字?!?/br> 在那一刻,李旒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到了,他耳邊隆隆,所聞唯有帝王一人聲音。 “你是宗室子,算起來亦是孤的弟弟,”李成綺道笑道:“帝王冠冕,旒為冕上珠,你可愿意改琉為旒,做孤冕上一顆玉珠?” 少年人這時終于深深叩首,“臣,愿意?!?/br> 時間流轉,當年那個伏跪在高臺下的少年人,如今坐在他面前,一如往昔。 李旒沉默片刻,認真而誠實地回答了,“陛下確如先帝肖似,臣望先帝,恍然間,似見兄長?!?/br> 小皇帝頷首,聽見李旒實話實說并不惱怒,卻問道:“因為孤與先帝相似,所以王爺才會力排眾議擁立孤為帝?” 漆黑的眼睛看著他,星星點點的笑意蘊含其中。 李旒搖頭道;“是,也不是?!?/br> 李成綺微微傾身,像是疑惑,“為何既是,又不是?” 李旒苦笑了一下,他問:“陛下可知,謝侯一日殺三帝之事?” 李成綺聽過這傳言,但內情全然不知,李旒既然愿意說,他也很愿意聽聽他死了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畢竟謝明月素來作偽,能讓他不顧忌名聲,親自下令殺人的時候可太少了。 況且,殺的還是儲君。 謝明月此舉,簡直是親手把逆臣賊子圖謀不軌的名聲安在了自己身上。 “那三人俱是與先帝血脈相近的宗室子弟,與先帝葬儀結束不過兩個月后一一被殺,”李旒目光中似有不忍之色,顯然回憶起了當日場景,“理由皆為對先帝不恭,于大禮上面無哀色,反有喜不自勝之態,”他回憶著當日謝明月冷淡說出這話的樣子,“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怎堪承繼大統?” 李成綺頷首。 是謝明月能說出的話。